饭后,夏去了地下室,一切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落满了灰尘。
他从行李中取出各种材料——龙血、独角兽的角粉,还有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
秋站在楼梯口,还是八岁时的姿势,只是手里没有茶杯。
"实验。"
"什么实验?"
"你不会懂的。"
沉默。
然后——
"你讨厌我吗?"秋突然问。
夏的手顿住了:"什么?"
"因为我,你才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因为我总是缠着你,因为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对你来说是个麻烦,是不是?"
夏转身,回来后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妹妹。
秋确实瘦了很多,脸颊完全褪去了小时候肉肉的婴儿肥。
那双曾经总是充满依恋的黑眼睛,现在透着深深的忧郁。
"秋——"
"我试着不去想你,"她打断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告诉自己你有更重要的事。可是为什么你连一封回信都不给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对不起。"
最终,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秋哭着跑了。
那天深夜,夏做出了决定。
他给罗齐尔写了回信,接受了他的提议。
罗齐尔曾经暗示过,如果他愿意留在欧洲,就能接触到真正的核心机密,那些关于生死和灵魂的终极秘密。
"我要留在德姆斯特朗,母亲。"
夏站在书房里,"罗齐尔教授给了我一个助教的职位,还有其他的机会。"
母亲的脸色苍白如纸:"其他的机会?"
"成为罗齐尔家族的一员。"
"你疯了吗?"
父亲第一次对他大声说话,"罗齐尔家族?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那些东西会毁了你!毁了这整个家!"
夏打断他,"知识没有善恶,爸爸!只有力量的强弱!"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秋,对不对?"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夏,我知道你想救她,但是这样——"
"不!"
夏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不是为了秋!是为了我自己!我厌倦了做秋·张的附属品,厌倦了永远活在她的阴影里!在那里,我有更广大的前途,我可以成为真正强大的巫师!"
"夏,你不是这样的——"
"您根本不了解我。"
门外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夏冲出书房,看到秋站在走廊中央,她的眼中满含泪水,周围的火焰像有生命一般在舞动,吞噬着触及到的一切。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她在火焰中哭喊着,"如果我死了,你们就都自由了!"
父亲不顾一切的冲秋扑去,“秋——”
但,一切都太迟了。
当夏从废墟中爬出时,看到的是父亲倒在血泊中,母亲用最后的魔力施加了保护咒,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秋。
夏跪在废墟中,他必须做一些更实际的事情。
他修改了秋的记忆。
她需要一个可以恨的对象,而不是活在愧疚里。
他已经毁了这个家一次,不能再毁第二次。"
离开英国前的最后一晚,夏站在秋的床边。
月光下,她的脸庞安详,不再有痛苦。
她会恨他,但她会活下去。
-
罗齐尔家族的城堡阴冷如地狱。
因为他的魔力低微,等待他的是无尽的羞辱,他们把他当作实验品,在他身上测试各种黑魔法;把他当作仆人,让他服侍那些“真正”的巫师。
锁骨上的疤痕来自一次游戏,罗齐尔的继承人埃里希想看看东方哑炮能流多少血。
手腕上的刀痕是他自己留下的,在地窖里最绝望的夜晚。
但他不能死,他要活到找到方法拯救秋,活着把魔力献祭给秋。
他才能悄然死去,带走所有的秘密。
直到那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孩子,你闻起来很熟悉。】
那是“烛”的残魂。
准确说,是被打散后重新凝聚的意识碎片,它寄生在张家血脉中,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孩子。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你的愤怒,还有你绝望中的渴望。】
"你想要什么?"
在经历了这么多折磨后,他已经不再害怕任何东西了。
【做个交易如何?你的寿命,换取真正的力量。】
夏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与邪神做交易的后果,但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救得了秋。
"能救秋吗?"
【能让你有机会去救她。】
“烛”诚实地回答,【我不会对你撒谎,孩子。力量我可以给你,但最终能否救她,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能力和决心。】
夏闭上眼睛,在心中权衡着得失。
寿命换力量,这似乎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成交。"
当黑暗的魔力充盈他的身体时,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用罗切尔最引以为傲的家传魔咒,把那个曾经羞辱他的继承人埃里希钉在了墙上。
火焰在埃里希的身上缓缓燃烧,但不会立刻杀死他,只会让他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卡斯帕·罗齐尔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第一次真正地打量着这个东方年轻人,眼中有着欣赏和满意。
他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埃里希·罗齐尔。"
霍格沃茨决斗场上,夏——不,埃里希·罗齐尔——看着赛场中的秋。
她长成了美丽而强大的女巫,但他看到的不是她的成就,而是【烛焰】在她体内躁动的征兆。
时间不多了。
-
"在看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埃里希站在黑湖旁,没有回头:"风景。"
"霍格沃茨的风景的确不错,"来人走到他身边,是邓布利多,"尤其是从这个角度。你能看到整个城堡,却不被城堡中的人看到。"
"您想说什么,教授?"
"我认识你的母亲,"邓布利多说,"她曾经向我寻求过帮助,关于某个古老的家族诅咒。那时候她还年轻,充满希望,相信一切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
埃里希的身体僵住了。
"当然,"邓布利多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理解,"我也不会揭穿你的身份。爱让人做出疯狂的事情,不是吗?无论是母亲对孩子的爱,还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当然,"邓布利多转身离开,"只是,埃里希——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有时候,真相虽然痛苦,但比谎言更能给人力量。"
"不,"埃里希轻声说,"她不需要真相。"
"也许她需要的只是,"邓布利多轻声说道,"她的亲人在她身边。"
老人没有回头:"祝你好运,孩子。愿你的妹妹永远不必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为她承受所有的黑暗,只为让她活在光明之中。"
风吹过黑湖,泛起层层涟漪。
夏·张继续站在那里,守望着他永远无法靠近的光。
等他实现了诺言,让秋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等她毕业,等她长大,等她遇到爱的人,有了自己的生活。
然后,她会不会在某个时刻,想起她有个讨人厌的哥哥叫夏。
即使不记得也没有关系。
他是恶龙,是叛徒,是家族的罪人。
他记得他是秋的哥哥。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