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几天后,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
沈茉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囚服,头发被剪短,脸上带着憔悴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林可欣一看到沈茉,就疯狂地拍打着玻璃,面目狰狞,
“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白眼狼!不得好死!”
沈国成则试图打出亲情牌,声音嘶哑,
“茉茉,爸爸知道错了……你跟外面的人说说,让他们放过我们好不好?我们是一家人啊……”
沈雨露则只是呆呆地坐着,双眼无神,嘴里反复呢喃着,
“我的手稿……我的奖杯……都没了……”
沈茉拿起听筒,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们忏悔的。”
她看着沈国成,
“从你为了利益,窃取我作品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家人了。”
她又看向林可欣,
“从你为了给你女儿铺路,找人打断我右手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沈雨露身上,
“你拿走的不只是我的画,是我的人生。现在,我只是拿回来而已。”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站起身。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了沈国成绝望的嘶吼,
“温庭轩!是温庭轩对不对!沈茉!你为了一个男人,毁了你的家!你会有报应的!”
沈茉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报应?
真正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离开看守所,阿成已经在门口等候。
他递过来一份文件,
“沈小姐,这是温总为您准备的。沈家所有资产都已被查封清算,这是他们最后剩下的东西——您母亲当年留下的那栋老宅,现在已经转到了您的名下。”
这,是第二层地狱:剥夺他们所有不义之财,让他们一无所有,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
阿成继续道,
“另外,贺风扬的案子也判了,蓄意伤害、非法拘禁,数罪并罚,十五年。”
沈茉点了点头,心中再无波澜。
她看向窗外,阳光正好。
她知道,故事到这里,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给温庭轩发去一条信息:【结束了。】
很快,他回复过来,只有一句话,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不,我们,才刚刚开始。】
宾利车平稳地驶离了那片被闪光灯和喧嚣淹没的是非之地。
车厢内,是极致的安静。
沈茉靠在座椅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霓虹,那些璀璨的光影流淌过她的眼眸,却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盘踞在她生命中长达数年的噩梦、那些窃取她人生的蛀虫、那些施加于她身上的不公与伤痛,都在今晚,被一场盛大的审判,彻底焚烧成了灰烬。
车子没有回天枢汇,而是在市中心一座静谧的建筑前停下。
是暗河画廊。
“下车吧。”温庭轩的声音温柔,打破了宁静。
沈茉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了下去。
温庭轩用钥匙打开了画廊厚重的门,推开的瞬间,满室温暖的光芒倾泻而出。
画廊里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
墙上,挂满了她的作品。
从两年前那幅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初芒》,到被林澈送回来的、象征着她人生最黑暗时刻的《永夜的蛹》,再到她用左手绘制的、充满了破碎与重构之美的练习稿,最后,是正对着门口,占据了最核心位置的那幅——《惊蛰》。
每一幅画,都是她人生的一段路。
此刻,它们被安静地陈列在这里,像一枚枚功勋章,无声地诉说着她是如何从荆棘与泥泞中,一步步走到今天。
温庭轩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早已冰镇好的香槟,“砰”的一声,木塞弹开,他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沈茉。
“今晚,不为‘金翎奖’,”
他举起杯,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比星辰还要璀璨,凝视着她,
“为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郑重。
“欢迎回来,江屿。”
这一刻,沈茉再也忍不住,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不是悲伤,不是委屈,而是如释重负。
是漂泊多年的灵魂,终于回到了故里。
她举起杯,与他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谢你。”
她哽咽着,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温庭轩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到了那幅《惊蛰》面前。
画中,无尽的黑暗被一道初生的、金色的光芒撕开,无数挣扎的、扭曲的线条最终都汇聚向那道光,充满了决绝与新生的力量。
“我从未想过要拯救你。”
温庭轩看着画,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因为我知道,你从来都不需要被拯救。”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为你扫清那些不该存在的障碍,然后,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你,如何靠自己的力量,浴火重生。”
“从第一眼看到你的画,我就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有着怎样坚不可摧的灵魂。”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温柔地拭去她未干的泪痕。
“沈茉,”他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爱你。”
“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时,我的世界,就开始为你而转动。”
“我想让我的未来,每一个日出日落,都有你的存在。”
他的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深沉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问,
“你愿意,让你的未来,也有我吗?”
沈茉看着他,看着这个为她铺平道路,却从不干涉她飞翔的男人;
这个看穿她所有伪装,却小心翼翼保护她所有脆弱的男人。
她的心,被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宁填满。
她**泪,绽放了这些年来最灿烂、最释然的笑容。
“我愿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温庭轩俯身,温柔而坚定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没有丝毫的侵略性,却充满了治愈的力量,带着香槟的清冽和只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将她所有的不安与过往,都轻轻抚平。
画廊的灯光下,他们相拥而吻,身后是她一路走来的见证。
永夜已经过去。
属于他们的惊蛰,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