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脚步声远去,蚀骨和顾尘渊才从供桌下面钻出来。
顾尘渊走到叶桑桑跟前,手脚麻利地帮她解开绳子说道:“快走,明天早上他们就要把你献祭了。”
没过多久,绑在叶桑桑身上的麻绳就被解开了。
叶桑桑揉了揉被勒得发疼的胳膊,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咱们现在怎么走?”叶桑桑看着他们,小声问。
蚀骨想了想,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祠堂后面有个小门,好像没锁,咱们从那里出去,应该能避开守在前面的人。”
顾尘渊也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个小门,平时没人去,咱们从那里走,应该没问题。”
到了祠堂后门,蚀骨伸手推了推那扇掉漆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叶桑桑吓得赶紧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往四周看,见没惊动任何人,才松了口气。
门外黑漆漆的,只有月亮洒下点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路。
“你先去那边的草垛子,进去躲好,千万别出声,我带他找着魂魄就来接你。”
蚀骨将叶桑桑推进去说道。
“行。”叶桑桑猫着腰往草垛里躲。
那草垛堆在村头的空地上,看着就挺结实,她伸手扒开最外层的稻草,发现里面是空的,刚好能容下一个人,她赶紧钻进去。
又把旁边的稻草往身上盖了盖,只留了个小缝儿。
蚀骨拍了拍顾尘渊的肩膀,顾尘渊就像被控制了一样跟着他走。
没一会儿,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里,只剩下黑漆漆的巷子。
叶桑桑缩在草垛里,心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不踏实。
不知道等了多久,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还有人扯着嗓子喊“抓小偷啊!别让他们跑了!”
叶桑桑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不会是蚀骨和顾尘渊出事了吧?
她刚想探出头看看情况,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村民的骂声,夹杂着推搡的动静。
“就是这俩货!我刚才在祠堂后面看见他们了,肯定是把河神新娘放跑的人!”
一个大嗓门的村民喊着。
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被按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蚀骨带着怒气的声音:“不是我们干的!你们认错人了!一群蠢货!”
叶桑桑吓得赶紧把脑袋缩回去,双手紧紧捂着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她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场景。
有人踹了蚀骨一脚,恶狠狠地说:“还敢狡辩?祠堂的门开着,河神娘娘不见了,不是你们干的是谁干的?敢放跑河神娘娘,活腻歪了是吧?给我打!”
紧接着就是拳头落在肉上的声音,还有两人压抑的闷哼声。
“还不说她在哪是吧,阿怪,你家里的老母亲是不是也不要了!”
顾尘渊咳了几口血出来,脸色苍白:“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叶桑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浑身都忍不住发抖,她心里默默祈祷,顾尘渊可千万别把她藏在这里的事说出去。
可偏偏事与愿违。
“她、她藏在那头的草垛子里!就是那个最大的稻草垛!你们别动我娘!”
“你**!”蚀骨的怒吼声紧接着传来,带着无尽的愤怒,“你怎么能出卖她!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没办法啊!”顾尘渊声音带上了哽咽,“我家里还有老娘等着我养老送终!我要是被你们打死了,我娘怎么办?她一个人怎么活!”
“是我对不起孝娘,是我懦弱……”
外面的村民一听叶桑桑藏的地方,立马就有人喊:“快!几个人跟我去村东头抓她!剩下的人把这俩绑起来,用绳子捆紧点,等抓回河神新娘,再好好收拾他们!”
没一会儿,就听见蚀骨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你真是个懦夫!叶桑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这么对她!”
叶桑桑偷偷从稻草缝里往外看,就见蚀骨周身泛起黑色的雾气,那雾气缠绕在他手上的绳子上,没一会儿,绳子就断成了好几截。
然而这时,场景竟然变了。
前方躲着叶桑桑的草垛不见,村民也都不见了。
“这该死的幻境怎么变的这么快!”
蚀骨揉了揉被勒得发红的手腕,看都没看顾尘渊一眼,转身就朝着河边奔去。
顾尘渊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绑着的粗麻绳,又看了看蚀骨走的方向,赶紧低下头,开始解自己手上的绳子。
绳子绑得特别紧,还打了好几个死结,他的手指因为刚才被打,一直在发抖,解了好半天,手指都被绳子磨得发红,才勉强把绳子弄开。
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也顾不上疼,撒腿就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就听见远处的河边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大祭司用苍老又洪亮的声音高声道:“祭神仪式开始!恭送河神娘娘!保佑咱们村风调雨顺!”
等蚀骨和顾尘渊赶到的时候,就远远就看见河边围了好多人。
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村里的男女老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虔诚的表情。
人群中间有个红色的轿子,轿子上还挂着红色的绸带,看着特别喜庆,可里面却绑着叶桑桑。
轿子旁边堆着好多祭品,有水果、糕点,还有几只活鸡,几个村民正推着轿子往河里走。
顾尘渊站在人群后面,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泛白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顶红轿子。
“放开她!你们不能把她推下去!那是杀人!不是祭神!”
可他的声音被敲锣打鼓的声音和村民的议论声盖过去了,根本没人听见。
他只能往人群里挤,想靠近轿子,可村民太多了,他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轿子一点点往河里挪。
河水已经没过了轿子,冰凉的河水溅在轿门上,里面的叶桑桑不断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