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正在悄无声息地降。
飞机滑行时带来的轻微颠簸将所有人的睡意敲碎。
左旭他看了一眼舷窗外，浓重的夜色包裹着大地，只有跑道灯延伸向远方，像一条发光的蜈蚣。
“北京，我们到了。”左旭的声音不大，却让机舱内假寐或沉思的众人都睁开了眼睛。
它落在北京郊区的某个私人停机坪，这不是加图索家族的安排的，反倒是让人意外的提示是左旭和路明非的朋友。
左旭耸肩，暗想：除了小恶魔“路鸣泽”也没人有这个“能量”了。
飞机上的人讶异了一番，最后被左旭的“谁还没个靠山”这种话搪塞过去。
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尘土、植物清香和北方秋夜特有干冷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与机舱内恒温恒湿的过滤空气截然不同。
踏上坚实的水泥地面，众人都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除了恺撒和芬格尔，其余人对于北京都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或许这与他们都或多或少流着这片土地的血相关。
“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半。”楚子航看了一眼腕表，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丝毫疲惫。
“饿死了饿死了！”路明非**肚子嚷嚷，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和时差让他胃里空空如也，“有没有什么吃的？我感觉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夏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楚子航身上，像只没睡醒的猫：“同意……需要热量补充。”
恺撒·加图索皱了皱眉，他湛蓝的眼睛扫过周围略显荒凉的停机坪和远处模糊的城市灯光轮廓。
这种未经精心规划、带着粗粝感的日程让他有些不适。
在他的认知里，抵达目的地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入住早已安排好的顶级酒店，由管家送来温热的、符合他饮食标准的夜宵，而不是在深夜的寒风中讨论去哪里觅食。
诺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红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她勾起嘴角，
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看向恺撒：“大少爷，体验一下平民的夜生活？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通宵营业的大排档，味道……绝对比你吃过的任何米其林三星都更‘接地气’。”
“大排档？”恺撒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好奇。
这个词对他而言有些陌生，隐约与“嘈杂”、“露天”、“廉价”等词汇联系在一起，与他习惯的用餐环境相去甚远。
“就是路边摊的升级版，”芬格尔在一旁插嘴，
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印着“北京欢迎您”和熊猫图案的搞笑卫衣，打着哈欠摆摆手，
“你们去吧，我这把老骨头需要倒时差，得回去补个美容觉，不然明天没法见人。”
他说着，自顾自地钻进了前来接应的一辆黑色商务车，留下一个自认为潇洒的背影。
最终，左旭、路明非、楚子航、夏弥、恺撒和诺诺六人，坐上了另外两辆车，朝着诺诺所说的方向驶去。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逐渐驶入一片与机场周边截然不同的区域。
路灯变得密集，街边出现了各种闪烁着霓虹灯牌的店铺，尽管已是深夜，依旧有不少车辆和行人。
最终，车子在一个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街口停下。
一股复杂而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是炭火灼烧肉类的焦香、辛辣调料爆炒的辛香、以及蒸腾的锅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热烈而直接。
恺撒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支着数十个红色的帆布棚子，每个棚子下都摆着简陋的折叠桌和塑料凳。
他的视线摆动，能看见灶台就设在路边，穿着油腻围裙的厨师们颠动着炒锅，火焰不时从锅边窜起，引起食客们一阵叫好。
让恺撒无法理解的，那些人们的快乐：
围坐在小桌旁，大声谈笑、碰杯、划拳，气氛喧嚣而充满活力。
恺撒安静的站在那，看着这与他平日生活相去甚远的场景，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新奇。
这种无序的、充满烟火气的热闹，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没有侍者恭敬的引导，没有精致的餐巾和银质餐具，没有低声交谈的礼仪，一切都显得原始、粗放，却洋溢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就这儿了！”诺诺轻车熟路地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棚子坐下，拿起桌上油腻腻的塑封菜单，“老板，点菜！”
路明非和夏弥已经迫不及待地研究起菜单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图片和名字。
“炭烤生蚝先来两打！麻辣小龙虾两份！爆炒田螺！烤羊肉串先来10串！你这居然还有川菜毛血旺？”路明非一边念一边咽口水。
在看到毛血旺的时候有点兴奋，因为这道菜，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左旭相对冷静，要了一壶热茶，给每人倒上。楚子航则默默地用纸巾擦拭着桌上的油渍，动作一丝不苟。
恺撒有些拘谨地坐在塑料凳上，这凳子的高度让他那双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拿起一双用塑料袋包着的一次性筷子，研究着怎么掰开。
诺诺点了一大堆东西，最后落座时脸上松弛又舒适。
她伸了个懒腰，似乎这个地方才是自由的她适合的。
诺诺对恺撒笑道：“怎么样，加图索先生，是不是比你参加过的任何一场晚宴都更有‘人味儿’？”
恺撒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很……特别。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看向不远处那个正在火焰上翻滚的炒锅，“这种烹饪方式，对火候的要求极高。”
“得了吧恺撒，”路明非吐槽，“在这儿就别分析火候了，好吃就完事了！你看楚师兄，人家都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了。”
只见楚子航面前已经摆好了醋瓶、辣椒罐和蒜碟，黄金瞳在灯光下微微闪烁，似乎在评估着即将到来的“敌人”。
很快，菜肴陆续上桌。
红油汪汪的毛血旺，堆成小山的麻辣小龙虾，滋滋冒油的烤串，金黄喷香的烤生蚝……香气更加直接地冲击着感官。
恺撒看着面前这一堆色彩浓烈、形态各异的食物，犹豫了一下，在诺诺鼓励的目光下，尝试着剥了一只小龙虾。
辛辣的汁水沾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他有些不习惯，但虾肉入口的瞬间，那种鲜、香、麻、辣混合的复杂口感，让他微微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