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办处所有人一起清点,很快把五十两的银子都理了出来。
嘉敏郡主脸色微变,她盯着顾窈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顾采办果然机敏,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她站起身,带着随从就要离去。
顾窈微微躬身,“恭送嘉敏郡主。”
嘉敏郡主还未走出大门,顾窈身后的一个小丫头忽然高声道,“顾大人,每个人都领过了,还少一千钱。”
嘉敏郡主步伐一滞,她缓缓转过身来,冷冽的眸子凌厉地扫向身旁的女使,“怎么回事?”
那女使闻言顿时面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辩解道:“不可能啊,奴婢明明只拿了一个铜板,怎么可能少了那么多……”
嘉敏郡主紧咬银牙,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你个蠢货!”
“误会了,”顾窈不慌不忙地转向吴莹:“吴莹,我想着你是这里的老人了,先把你那份数出来了,九百九十九个铜板,在你身后的桌子上呢。”
又对嘉敏郡主说:“再加上郡主手下人扣下的一个铜钱,正好五十两,属下恭送郡主。”
嘉敏郡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死死盯着顾窈,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顾窈神色平静,丝毫未被她的怒火所动摇。
片刻后,嘉敏郡主深吸了一口气,一巴掌甩在那女使脸上,冷笑道:“此人偷窃宫中钱财,打发她去掖庭。”
说完,她猛地一甩袖子,带着随从大步离去。
吴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声道:“这嘉敏郡主真够狠的,五万个铜板啊,就拿走一个,万一您没查出来,直接这么入了库,她再找人来对账,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发难了。”
顾窈笑容浅淡,“你以为我查出来就没事了吗?”
吴莹不解地看向她。
顾窈轻叹一声,解释道:“万一我查出来少了一个铜板,她一定会让这个女使复查,不过一个铜板,悄无声息地放回去,谁也看不出来,到时候也可以治我的罪。”
“这五十两,我是查,还是不查,都要脱层皮。”
吴莹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对顾窈说道:“大人,您可真厉害。”
顾窈却不以为意,淡淡道:“一个人若想为难我们,总能找到借口,没什么厉害的,查账罢。”
吴莹虽觉得有理,但还是忧心忡忡,“可郡主向来睚眦必报,您刚上任就让她丢了面子,恐怕日后不会善罢甘休。”
顾窈轻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就算我百般讨好,她也一样不会放过,见招拆招罢。”
她转回身,继续专注查账,小丫头们领了上前,更加卖力地干活。
不过短短一个下午的光景,朝廷清查账目的圣旨便传遍了整个皇城。
这道旨意不仅涉及前朝六部衙门,就连后宫各殿各院也无一例外,上至尚书省、门下省等中枢机构,下至各司各办的细小衙门,统统都要在三日之内完成账目的彻底清查。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在这突如其来的清查中露出什么纰漏。
唯有顾窈负责的采办处,不仅在所有部门中率先完成账本呈报,仅用短短一日便及时上交,更因其账目记录条理分明、数字准确。
采办处上下不但得了顾窈的见面礼,还人人另有嘉奖。
甚至连平日里对采办处颇有微词的其他部门,也不得不暗中佩服顾窈的手段。
那些曾因账目不清而担惊受怕的属下,此刻更是心悦诚服,觉得跟着这位主事大人,虽严苛却前途光明。
李聿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今日早早结束了公务,焚香沐浴后,在顾窈的厢房等他。
而顾窈一直在书房,借他的书案,研究历年女官升迁的记录史。
一人高的书卷她看得津津有味,留李聿和顾狗蛋两个人在厢房大眼瞪小眼。
顾狗蛋刚刚启蒙,已经会数数了,把手里的葡萄摆成一排又一排,每排只有十个,因为他就会查到十。
李聿冷冷看着他,“以为你能留住你娘亲的心,没想到你也是个没用的,要是个女孩就好了。”
顾狗蛋不理他,他就趁顾狗蛋不注意,把每一排葡萄都偷走一个。
顾狗蛋数了几遍,怎么也查不到十,于是又开始重新排列组合。
李聿又在他重新排好的地方偷葡萄,反复几次之后,顾狗蛋终于被气哭了,小手不停地擦着眼泪。
李聿意兴阑珊地将长生叫进来,“玩哭了,还给你们。”
长生也不敢说什么,赶紧把哭得可怜的小狗蛋抱了下去。
李聿总算从软榻上起身,朝书房方向走去。
书房内烛火通明,透过半开的门缝能看到顾窈正伏案疾书的身影。
她专注地翻阅着厚重的女官升迁史册,一边看一遍在一旁批注,连发髻松散了几缕青丝垂落都浑然不觉,更没注意到李聿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阴沉着脸在门边站了会儿,见她仍毫无察觉,终于忍不住冷声开口:“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顾窈手中的毛笔一颤,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放下笔,抬起略显疲惫的双眼望向声音来处,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侯爷怎么还没休息?”
李聿闻言脸色更沉,大步走到书案前,“我怎么还没休息?”
他托起顾窈的腰,往下重重拍了一巴掌,“你忘了昨天答应我什么了?”
顾窈吃痛,身子微微一颤,又羞又恼地站直了身子,声音有些发虚,“没忘,这不是有正经事嘛,你说了不会干涉我的!”
她当然没忘,只是怕一回房间又闹起来没完,想着拖延一会是一会。
李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大马金刀地坐下,岔开腿,“既然没忘,过来吧。”
顾窈耳根一热,“回房间去,别再这里,再说我还没洗澡呢。”
李聿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案边缘,“一会反正也要弄脏,结束了一起洗。”
顾窈白皙的脸颊红得更厉害,刚要说些什么,李聿已经有些不耐地在书案上敲了下,冷哼道:“怎么,过河就拆桥?”
“不是这个意思,”顾窈坐在他腿上,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妾是怕腿软了走不回去,还要王爷抱,一路上多少下人看着,怪难为情的。”
“那我们玩点不一样的,”李聿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声音暧昧不清,“放心,不叫你腿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