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丝萝,只图钱帛 第89章 反击

秋色渐浓,入了夜,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便挂上了一层薄霜。

余映芙望着满院子的秋菊,开得最艳的几朵已经被风霜压弯了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想来是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夜晚了。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那件做工精致的软烟罗披风,这轻薄如烟的料子既柔软又保暖,是京中富贵人家都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若不是当年阴差阳错嫁给了李聿,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她这辈子恐怕都穿不上这样名贵的衣料。她想起自己那个在朝中做五品官的父亲,他毕生的心愿就是自己能攀上个伯爵府,谁曾想她竟一步登天,成了人人艳羡的王妃。

就算李聿不喜欢她,冷落她又如何,王妃的规格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

哪怕和李聿做一辈子的怨偶,只要能守住这个位置,守住这泼天的富贵,也是好的。

李聿的后院可以养花,可要是这花开得太艳,夺了李聿的注意力,就不好了。

余映芙低头,看着满院的秋菊,掐下最艳的一朵,随手丢在地上。

她起身,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了老夫人的院落。

院落里种着几株老梅,此刻虽不是花期,却仍透着几分清雅。

余映芙径直走向佛堂,推门而入,只见檀香缭绕,青烟袅袅,在佛堂内缓缓升腾。

她在老夫人身边跪倒,轻声道:“姑母。”

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双眼微阖,手中那串紫檀佛珠在她指间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听见余映芙的声音,她拨弄佛珠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静又冷淡:“今日倒是稀奇,你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余映芙赔笑道:“姑母这是怪侄女不常来看您了。”

老夫人这才睁开了眼,保养得宜的手轻轻一抬,余映芙立刻扶住她,二人往里屋走去。

老夫人在主位坐下,漠然道:“说罢,是衡儿又找你麻烦了?”

余映芙脸上有些不好看,最初那年,她也试图去缓和跟李聿的关系,不过闹了好几次没脸。

她来找老夫人告状,一次两次的,老夫人还会帮她说说话,时间长了,老夫人也烦了,拿出婆母的款来训诫她,她这才老实了。

她也不敢再以侄女的身份说话,只讪讪道:“儿媳哪里敢去招惹王爷,是……是顾窈回来了。”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顿住,暗色的珠子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余映芙敏锐地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立即提着裙摆快步上前,俯身在老夫人耳边低语。

她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又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

老夫的手猛地收紧,那串佛珠在她指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原本平静的表情骤然扭曲。

“带我去看看。”

老夫人的话音刚落,余映芙便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佛堂。

院子里的两棵老杏树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穿过回廊时,余映芙忍不住低声说道:“姑母,我也是没想到,这顾窈竟敢在咱们王府毫不避讳地偷人,要不要儿媳把王爷也请来?”

“蠢货!”老夫人冷哼一声,手中的佛珠被她捏得更紧,“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手段,连我都能看出来,要是衡儿知道了,还不扒了你的皮!”

余映芙心头一凛,连忙低头应是,不敢再多言。

老夫人骂完她语气微缓,又道:“不过嘛,这手段虽然简单,但贞洁二字就是女人的鬼门关。若是那男人真的从她屋里出来,也算你没有蠢到家。”

如她所说,顾窈现在已经嫁人了,那男人若是看见这一幕,想处置了她,就连李聿也没法插手。

自从顾窈出现,老夫人便一直郁结于心,如今总算出了半口气。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偏院外。

屋内,顾窈正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

燕庭月却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低声抱怨,“这些人怎么还不来?”

她赴宴之前顾窈就猜到今日会有人陷害,让他在宴席上寻个由头回来找她,她惦记着这码事也无心吃喝,宴席一开始,就借口更衣回来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出来,她便知道不好,悄悄从窗户钻进去,便看见一个男人栽倒在地上,顾窈捂着口鼻,正在灭熏香。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信王妃伙同那个丫鬟,要用这个男人污蔑她的清白。

燕庭月把人揍了一顿,确保他今晚醒不过来,才把人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在屋里坐了半天也不见来人,正心浮气躁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燕庭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顾窈朝她摆摆手,松开两人的长发,随她一起躺到了床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中间还夹杂着小荷的哭喊,隐约能听见一些‘不能进去’‘夫人屋里有人’之类的话,哭得真真切切,该露的话一句也没少露。

终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老夫人似乎是念了一句佛,接着便有两个婆子上前,掀开了床帘。

入眼的便是顾窈衣衫凌乱,头发松散的模样,她慌张地用被子遮住自己,声音抖个不停,“你……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我和将军的卧房,你们太无礼了!”

余映芙的眼睛在房间里快速扫视,很快便落在了顾窈的身后,那里分明躺着一个男人!

她厉声斥道:“宴席尚未结束,夫人便一个人回了卧房,本王妃是担心你不胜酒力,特意来看看,不想夫人竟然在卧房和野男人私会!”

顾窈神色慌张,忙侧身试图挡住身后的男人,磕磕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快出去!”

她越是这样遮遮掩掩,余映芙便愈发得意,冷笑一声上前拉起她,“你当我们都没有眼睛不成?”她故意提高了音量,“燕将军分明在前厅与王爷喝酒,你屋里这个不是野男人是什么?”

顾窈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抽泣,直到院子里人越来越多,她才回头看向床上的人。

燕庭月猛然掀开锦被坐起身来,那双凌厉的眸中寒光乍现,一字一顿地冷声质问:“王妃说谁是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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