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卦象上的内容,她深深叹了口气。
裴裕川这次力排众议、惹了不少人,以后少不了麻烦。为了支持她,不惜与整个家族长辈对立。
为了自己,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云渺一只手**过脸颊,落在微微发烫的心口。
很快另一种不安却也随之蔓延开来。
祠堂是能进去了,万一找不到呢?
明日祠堂之行,真的会如预想中那般顺利吗?
这寂静的裴家大宅,在夜色掩映下,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一切。
她隐隐感觉到,明日等待他们的,绝非仅仅是祠堂中一个静止的阵眼那么简单。
或许,那将是一个早已布好的、请君入瓮的局。
夜风拂过窗棂,带来远方的低语,却听不真切。
云渺缓缓握紧了掌心,明日,必将是一场硬仗。而她,和那个挡在她身前的男人,都已没有退路。
次日正午,阳光炽烈,却驱不散裴家祠堂周遭那股沉肃冷凝的气息。
裴裕川带着云渺和林易准时到来,却见祠堂那厚重的黑檀木大门前,以三叔公为首的几位族老早已等候在此,一个个面色不善,如同守着最后堡垒的卫兵。
“三叔公,你们这是何意?”裴裕川眉头微蹙看着几人。
三叔公冷哼一声,拐杖重重杵地:“祠堂重地,岂容外人随意翻查?我们几个老家伙必须在一旁看着!免得有些人手脚不干净,或是借口搜查,行那亵渎之事!”他身后的几位族老纷纷附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云渺和林易,显然昨夜的不欢而散让他们更生气了。
裴裕川面色一寒,正要开口,云渺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她不想让裴裕川再因为自己而与家族长辈彻底撕破脸,更不想在关键时刻横生枝节。
“你们想看就跟着看,只是别怪我没提醒,这是有危险的。”
三叔公等人似乎没料到云渺如此干脆,愣了一下冷哼。
“什么危险,我们几个老家伙不是吓大的。”
裴裕川看了云渺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压下情绪,沉声道:“开门。”
沉重的祠堂大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混合着檀香、陈旧木料和淡淡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祠堂内部空间高大深邃,庄严肃穆。牌位林立,香火缭绕,阳光透过高窗洒下,形成一道道光柱,却照不透所有角落的幽暗。
林易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罗盘和几件古朴的法器,神色凝重地开始探查。云渺也凝神静气,指尖掐诀。裴裕川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几位族老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他们是随时会闯祸的破坏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易手中的罗盘指针偶尔轻微晃动,却始终无法稳定指向某个具体方位。云渺走遍了外厅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仔细感应了那些古老的牌位和香炉,却一无所获。
时间一长,几个长辈有了情绪。
“哼,我说什么来着?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装神弄鬼!罗盘转两下就说是邪阵,我看某些人就是别有用心!”
三叔公虽未说话,但那紧抿的嘴唇和眼中的讥诮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
林易额头沁出细汗,眉头越皱越紧:“不对,明明感应到核心波动就在这里,为何搜寻不到?”
云渺心中也跟着疑惑,能量这么混乱,却定位不到具体的位置,难道推算有误?或是那布阵者手段如此高明,能将阵眼隐藏得毫无痕迹?
她的目光扫过整个祠堂,最终落在那扇通往更深处内室的、更为古朴沉重的雕花木门上。那里是供奉裴家历代核心先祖灵柩的地方,气息比外厅更加古老封闭。
“师兄,里面。”云渺低声道。
林易立刻会意,罗盘靠近内室门时,指针的晃动明显加剧了几分。
“内室乃安放先人灵柩之所,绝不可惊扰!”三叔公立刻上前阻拦,声色俱厉。
裴裕川挡在云渺身前开口。
“三叔公,外厅并无异常,若真有问题,必然在内室,既然已经来了,就要查清楚。”裴裕川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亲自上前,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内室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数具厚重的棺椁安静地放置在石台上,弥漫着岁月沉淀下的寂静与肃穆。
云渺和林易一进入,立刻感到一股更浓重的压抑感。
云渺走到最里面一具明显年代最为久远、木质已然暗沉的棺椁前。棺椁样式古拙,上面雕刻的纹路都快被磨平了。据牌位所示,这里安息的是裴裕川的太祖父,也是如今外面那几位族老的生父。
然而,就在云渺靠近的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人眩晕!同时,林易手中的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就是这!”两人异口同声。
但奇怪的是,那异常的能量波动并非来自棺椁周围,而是直接从棺椁内部渗透出来!一丝极淡极淡,却异常阴冷的黑气,正从棺盖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逸散而出。
云渺脸色一变:“这棺椁不对!必须打开!”
“放肆!”三叔公瞬间暴怒,连同其他几位族老猛地冲上前,死死护在棺椁前,情绪激动得浑身发抖,“这是我父亲的安息之地!你们竟想开棺惊扰他老人家长眠?裴裕川!你就任由他们如此胡作非为,玷污先祖吗?”
“父亲息怒啊!”
“大哥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啊!”
几位老人又哭又闹,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裴裕川看着那具属于太祖父的棺椁,面色也极为凝重复杂。开棺验尸,这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极大的忌讳和冒犯。
“渺渺,你确定吗?”他看向云渺,眼神坚定。
云渺目光坚定,毫不退缩:“我确定!这棺椁里散发的气息绝非正常安息之灵应有的祥和,而是阴邪冰冷!这下面绝对有问题!必须打开查看!”
裴裕川深吸一口气,没有半点犹豫,眼里一片决然:“开棺!”
“裴裕川!你这个不孝子孙!”三叔公痛心疾首地怒骂。
但在裴裕川强势的命令下,顾决还是带了两个人过来,强行请开了几位几乎要瘫倒在地的老人,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开了那沉重的棺盖。
棺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更浓重的黑气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涌出!众人掩鼻后退。
待黑气稍散,看清棺内情形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棺椁内确实有一具尸骨,但并非想象中覆盖着锦缎的完整遗骸。那骨头颜色焦黑,如同被烈火灼烧过,又像是被墨汁浸染,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骨头上不断冒出,诡异至极!
“父亲!”
“孩儿不孝啊!”
几个长老下跪请罪,女主却神色复杂,随后语出惊人。
“这里面的人不是你们裴家先祖。”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不是我父亲还能是谁!”
“你们这些无理之人都给我出去!”
长老们情绪激动,裴裕川将云渺护在身后,云渺冷静分析。
“这尸骨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十年!且看这骨骼特征,死者年龄绝不会超过五十岁!而裴老太爷若是健在,早已过百岁高龄,仙逝至今已超一甲子!这根本就不是他老人家的遗骸!”
几位族老如遭雷击,面面相觑,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他们年年祭拜的父亲棺椁中,为何会是一具陌生的、充满邪气的尸骨?那他们真正的父亲又在哪里?
“这具尸骨是邪阵阵眼的载体之一,必须带走净化处理!”云渺果断道,示意林易准备收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