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没在这边吃午饭,但是中午的餐桌上还是多了个人。
魏洵来了。
他脸上的伤消了一些,又添了一些。
散的是淤青,添的是刀伤。
颧骨处划了一长条口子,缝了两针,用大号的创可贴贴着。
他本来穿的就流里流气,脸上又添了彩,就更显得不是好玩意儿。
正赶上吃饭,他进了门,二话不说去洗了手直接过来坐下。
夏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这回总应该是你家老爹动的手了吧?”
要不然伤成这样,她想象不出还有谁胆子这么大。
魏洵扒了两口饭,快速嚼了两下咽了,对着夏时也没隐瞒,“不是,是老不死他儿子。”
夏时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谁,魏家那个大少。
她说,“你们俩碰面了?”
魏洵放下筷子,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碰了一面,动手了。”
谢长宴开口,“他现在人呢?”
“进去了。”魏洵指着自己脸上的伤,“我这算是最轻的,他红眼了,拿着刀一顿比比划划,警察来了都差点没控制住他。”
也不知是不是磕了药,魏老大有些癫狂,最后被警察按在地上,还扯着嗓子喊要弄死这个弄死那个。
当然了,他最想弄死的还是他,身子扭动,劲儿还挺大的,两个警察差点没按住他。
姓魏的没受伤,但是警方也把他带去了医院,要检查他是不是磕了东西。
魏洵说,“我当时一脸血也跟着去了医院。”
魏家那边消息得的慢,他在做伤口处理的时候,老不死的跟那娘们才被通知到,赶到医院。
他老婆哭天抢地,没了平时在家端着的模样。
老不死的倒是稳得住,阴沉着一张脸,来到他这边看了看。
伤口离着眼睛挺近的,他能感觉到老不死的松口气,还说了一句,“没大事儿就好。”
夏时问,“你们俩在哪儿碰上的?”
魏洵呵呵,“还真就是让你老公给说着了,让我提防着点,还真就没提醒错。”
对方找上他的,好在他是有准备,老东西养的大东西也不是好东西,直接带着刀来的。
他并非是气急了放狠话说要弄死他,确确实实就是想送他上西天。
魏洵说,“那娘们肯定会疏通关系救她儿子,没事,她有关系我也有,就看我们俩谁厉害了。”
他又提了魏家老先生,说他昨天晚上在书房坐了一夜,今天出来身上的烟味都能把人熏呕了。
魏洵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还说着风凉话,“他这辈子造孽太多,生了个不省心的老大,又来了我这个不省心的老二,自己软件还出了问题,生不出来让他满意的老三。”
他呵呵笑,“挺好的,我很高兴。”
谢长宴给夏时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魏洵重新拿起筷子,“我也吃。”
他说,“我昨天一天没吃东西,本来是想吃的,又被叫到警局做笔录,又被老不死的叫书房去谈话。”
他飙了句脏话,“**,这魏家屁事是真多。”
谢长宴说,“若是大权到你手上,事多不多都跟你没关系了。”
魏洵点头,“应该快了。”
之前魏家大少还不算彻底废了,魏老先生明显下定不了决心,主要是魏洵这个儿子实在是不称心,老大再怎么样,也没像魏洵一样跟他对着干,所以多多少少的,他其实还是有点偏袒原配生的那个。
现在好了,对方杀人未遂,袭警,**,来了个大礼包,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来了。
他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转头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魏洵深知这一点,很得意,跟谢长宴说,“你等我好消息。”
夏时没再掺和他们的谈话,只在旁边听着。
除了聊魏家的事儿,还聊了谢家。
林光的那件事现在几乎可以敲定他只是从犯,帮忙处理尸体。
凶手是老夫人。
只是老夫人现在在ICU,根本给她定不了罪。
谢长宴也说了,医生有联系家属,老夫人情况不好,肺衰竭,呼吸都出问题了,如若这样下去,就要考虑是放弃,还是上呼吸机。
其实上了呼吸机,就老夫人这个身体条件,结局也是一样的。
电话打给谢长宴,他没做决定,让医生去问谢疏风。
这种事情除了谢疏风没有人能拍板。
魏洵点头,“所以这个案子时隔多年被破获,其实跟没破也差不多。”
他说,“凶手因病死亡,并未受到法律制裁,她按照她既定的轨迹走了这一生,没有为自己做的恶付出任何代价。”
“怎么没有呢。”谢长宴说,“既定的轨迹是她应该安安稳稳过这一辈子,最后寿终正寝,结果是谁的出现扰乱了这些,她人生偏航,就是她为后来作恶所付出的代价,当然,中途跳出来的那个人半路早亡,那也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魏洵抬眼看谢长宴,谢长宴面无表情的回视,“就事论事。”
魏洵等了等笑了,“说的也是。”
夏时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你们聊,我回房间了。”
她起身离开,进了房间,反手关门的时候不自觉的慢了半拍,然后就隐隐地听到了魏洵的声音,“以后我们俩还是不提你奶奶了,影响感情。”
“我跟你有什么感情?”谢长宴说,“各取所需而已。”
夏时靠在门板上,想起之前她和谢长宴说的,感觉他对魏洵和对谢应则差不多。
现在再看,结论下早了,完全不一样。
夏时去洗漱一下,换了身衣服,把小姑娘抱到床上搂在怀里。
小家伙睡得安安静静,是让她越看越心软的模样。
她摸出手机,自拍了俩人的合影。
手指一滑,就看到了谢长宴的照片,是之前在医院,谢承安在中间,拍的三个人合影。
其实照片里就能看得出她眼神有些闪躲,反倒是谢长宴大大方方的对着镜头。
他一直这样,直白,热烈。
不像她一样,瞻前顾后,左思右想。
手机放下,亲了亲怀里的女儿,她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只是孩子在身边躺着,终究睡得不踏实,谢长宴推门进来,她就醒了。
能听到谢长宴放轻了声音,也是先去浴室洗漱一番,然后换了睡衣,躺在床的另一侧。
床够大,两个人睡本就宽裕,中间放个小孩子也是足够的。
他先摸了摸小姑娘,然后撑着身子越过来,亲了她一下。
最后他躺下,没几分钟,一切安静下来。
夏时睁眼瞧了瞧,他躺在另一侧,安安稳稳的。
她又闭上眼翻了个身平躺,这日子啊,真是过一天算一天。
……
医院那边反馈,谢承安恢复得很好,并未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也没有感染,小家伙肉眼可见的健康起来。
这次谢长宴敢给夏时看照片了,谢承安坐在床上,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长了些肉,看着没那么瘦小了。
即便如此,夏时看着照片依旧落下泪来,她问,“什么时候可以出无菌仓?”
谢长宴说,“还得再等等。”
没有并发症,没有排异反应,也没有感染,这只是过了前面这一关。
他的抵抗力不够,到外边依旧不安全,需要生成身体初步的抵抗感染能力,所以急不得。
夏时抹着眼泪,“那我什么时候能过去看看?”
谢长宴说,“我已经申请了,医生说稍微推迟一些,你本身还没出月子,一切稳妥着来。”
夏时点头,应该的,是她太心急了。
谢承安这边一切稳妥着向好发展,与之相反的是老夫人。
老夫人上了呼吸机,开始辅助呼吸了。
因着算是熟人,医生也没太忌讳,直接给了个大概的时间,就老夫人现在这个状况,能再撑半个月已经算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