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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都懵了!
貂蝉心里准备好的万千风情和说辞一下子全堵在喉间,错愕地看着几名侍女迅速取来两件华贵的锦缎披风,不由分说地、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其中一个侍女还将前襟为她仔细拢好,生怕漏进一丝风去。
温暖的披风裹住了她微凉的身体,也仿佛裹住了她原本的计划。
让貂蝉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但很快,貂蝉重新定了定心神,父亲王允将如此大计托付给自己…她此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貂蝉拢了拢披风,故意让动作显得更加柔弱堪怜,试图再次开口,将话题引向暧昧的方向:“多谢相国关怀…妾身不冷…只是…”
“诶!女孩子家家的,最怕受寒,可不能大意!”
董卓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绝美小脸的貂蝉,再联想她深夜前来,又穿得如此清凉……
董卓悟了!
原来如此!
亏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没反应过来,实在是不应该!
他董卓现在的身份,还差王允那一块玉佩吗?
以王允三公之一的地位,送个东西随便找几个家丁仆从就能送过来,需要让女儿貂蝉亲自来送吗?
更何况貂蝉深夜拜访,还穿着…如此清凉!
这很显然,王允是想要让貂蝉跟他儿子吕布多亲近亲近,让年轻人来发展感情的!
‘唉…只可惜亲家他思虑周全,最后还是忘了一件事。’
董卓内心摇头叹息。
这件事唯一可惜的点就在于,他的逆子吕布,平日里并不待在自己的相国府,总喜欢在他那温侯府那边待着!
即便父子相认,吕布来得次数稍微多一点,但每次待的时间也不长。
当真是逆子!
董卓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简直是洞悉了“亲家”的全部心思!
他亲切的望向貂蝉:
“你这孩子,以后都是一家人,扭捏什么?”
“你来相国府,不就是想要见吾儿奉先吗,直说便可!本相不会怪罪!”
“只可惜…那个逆子平日里都在温侯府待着,你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董卓说罢,又是朗声一笑,“来人啊!”
话音未落,书房外立刻转出几个西凉侍卫:“在!”
“立刻备车!多派些人,护送少夫人回温侯府去!”
“对了,车里再拿上两条毯子,路上一定给少夫人裹严实了,绝不可在半路上着凉!要是少夫人少了一根头发,唯你们是问!”
说着,董卓仍觉得差点什么,又补充道,“再从库房里挑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一并送去,告诉奉先那逆子,让他好好待蝉儿!别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貂蝉彻底石化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几名侍女和侍卫恭敬地、不容置疑地‘请’她出门。
然后,自己就被迫登上了一辆远比王允准备的那辆更豪华、更保暖的马车,在一队精锐西凉骑兵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朝着与计划完全相反的——温侯府的方向驶去!
直到坐在车厢里,貂蝉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事件的发展完全跟父亲王允预料的不一样?!
现在的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夜风吹起车帘,貂蝉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身上裹着厚重温暖的披风和毛毯,只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
与此同时,温侯府内,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华灯璀璨,宴开数席,气氛热烈。
吕布正与麾下心腹将领张辽、高顺、赵云、张绣等人,还有一众亲信设宴欢饮。
虽然他跟董卓父子相认,短期威胁接触,但是跟麾下众将的关系仍要保持,这可都是他未来打天下的班底啊!
案上酒肉丰盛,众人推杯换盏,言笑甚欢。
张绣说起军营趣事,引得众人哄笑,吕布也甚至满意。
他麾下这些猛将,徐晃、高顺、赵云都是寡言沉稳的性子,张绣这个在西凉军营里厮混的军二代,除了武艺不错,在酒宴上活跃气氛的手段也是不赖。
此时,哪怕是不苟言笑的高顺,和新归降的赵云,脸上也都显露出放松神色,与众同饮。
酒至半酣,正是兴头上,忽见一名侍从快步趋入,至吕布身旁,躬身低语道:
“启禀温侯,司徒王允府上貂蝉夫人此刻正在府门外,言奉相国之命而来,欲求见温侯。”
侍从声音虽低,但在座皆是耳聪目明之辈,霎时间,席间谈笑之声不由得低了下去,所有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吕布。
吕布正举着酒杯,闻言动作微微一滞。
他眼神一转,搞不清楚状况。
貂蝉怎么突然过来了?
吕布第一时间就觉得这是王允想要重操旧业,派貂蝉来忽悠自己去杀董卓。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董卓是他亲爹穿越过来顶替的!
王允和貂蝉才是他们父子关系的破坏者!
想到这里,吕布心中做出了决断——不见。
而且…自己还需要照顾眼前众将的心情。
吕布环顾席间众将,忽然朗笑一声,将自己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即“啪”一声将金杯顿在案上,声响不大,却自有一股豪迈气概。
“哈哈哈!”吕布笑声洪亮,带着几分酒意,更显不羁:
“我与诸位虽名义上有上下之分,但在我吕布眼里,诸位都是自家兄弟!”
“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今日与诸位知己共饮,方是人生乐事,岂可因一女子而废?”
这番话掷地有声,尽显其视麾下将领如兄弟、重情重义之气概。
然而,席间众将岂是榆木疙瘩?
张辽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拱手笑道:“主公情义,吾等心领,但门外貂蝉小姐乃是王司徒的爱女,又是相国大人的吩咐,实不可怠慢……”
“对了!末将忽然想起营中尚有巡哨之事未核查,温侯大人请恕末将先行告退!”
吕布还未来得及说话,高顺,徐晃等人亦起身,喝在兴头上,没有眼力见的潘凤也被张绣拽起来,众将纷纷找个理由,请恕告辞。
不过片刻功夫,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厅堂,便只剩下吕布一人独对满案酒肴。他看着瞬间空荡的宴席,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逐渐远去的马蹄声和笑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呼——”
吕布口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见见貂蝉了:
“来人,把貂蝉小姐请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