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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锣鼓巷,四合院。
大晌午的南锣鼓巷稍显静怡,只有频起的炊烟到处飘散。
但这炊烟里几乎没有交杂着的油香,仅有柴火燃烧时自带的淡淡焦香。
可见饥荒困顿着家家户户,人们大都吃的清汤寡水。
要是某个邻居家传来肉香,定会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
四合院里的众位妇女同志,今天就格外羡慕前院向家。她们现如今根本舍不得吃肉,只希望抢点肥肉回来熬油。
但前院向家人在屋里坐着,就有人给送肉上门。对此她们并没有多想,只是心里一味地羡慕。
此刻前院东厢房里,除了照常去上班的赵兰花,以及不怎么来前院的张兰之外,杨柳、秦淮茹、阿依三人具都在此。
杨柳除了早晚去街道工厂统计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四合院里。她更像向东的贤内助,在默默的替向东照拂着家里。
秦淮茹已经步入孕晚期,厂里是给了产假的。毕竟李怀德已经是后勤副厂长,批个病假就是向东一句话的事。
只有阿依像一只无忧无虑的蝴蝶,只要围着向东怎么飞都成。
她们三人和赵秀宁此刻坐在厅里,脸上都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这会厅里方桌上摆着十斤面粉、二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二斤鸡蛋和一条泛着金红色的大鲤鱼。
这些邻居们眼里稀罕的物资,是上午两位军人同志送来的。
赵秀宁昨天就知道丈夫出任务了,但由于保密具体的情况她也不得而知。
可现在从这些物资情况来看,只怕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
如果丈夫做的事情没有生命危险,组织凭什么如此厚待自己。
可怜无定河边骨,悔教夫婿觅封侯。
丈夫为了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但自己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有时候不仅不体谅他,还会仗宠使些小性子。
赵秀宁这会心里怨意全无,只剩下浓浓的担忧和自责。
杨柳到底是向家的大管家,她见这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此刻屋里哀意太浓,于是略带松快的语气说道:“哎呀,你们就别杞人忧天了。爷们你们还不了解吗?他指定没有事情。咱们先把自个顾好,别让他回来又说哪个瘦了什么的砸挂话。”
杨柳这话不说则还好,说了反而让赵秀宁有点绷不住。
只见赵秀宁憋着嘴,鼻孔发酸的说道:“你们想吃什么就去弄吧,我不饿。”
杨柳见状正准备再劝,便听屋外又有客人拜访。
阿依距离房门口最近,她挑开门帘微笑道:“这位大妈你找我阿哥吗?他今天不在。”
来人目光扫了一眼阿依的肚子,眼睛又朝内看了看说道:“我是保健局派来的医生,我姓赵,是来找向东同志的妻子赵秀宁同志。”
轰!
屋里的众人听到这话有些不知所以然,但赵秀宁却是坐在椅子上有些摇摇欲坠。
组织这又是送吃的,又是派医生来的,难免赵秀宁心里有不祥之感。
牺牲、为国捐躯、忠烈满门等等词汇,此刻如山一般朝赵秀宁砸来。
一时间赵秀宁抛弃了所有矜持,东厢房里也传出了隐隐的哀泣声。
保健局的赵医生带着徒弟,闻声在台阶下的烈阳中尬住了。
她们是组织派来给赵秀宁号脉的,怎么这会搞得跟报丧似的!
还有就是这屋里的哭声怎么越来越多,这屋里怎么这么多女人。
赵秀宁作为向家大妇,此刻自是不能失了体统。
于是由杨柳搀扶着,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对…对不起医生同志,我就是向东的妻子,您请进…”
尽管知道来人是技艺精湛的医生,但面对来人身上刷白似孝服的卫生服,赵秀宁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一时间东厢房里混乱的场面,搞得向东好像不死都有些说不过去。
啜泣的莺莺燕燕们扶着赵秀宁躺在罗汉椅上,任由赵医生颔目不语的把脉。
赵医生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妇科圣手,老太太常年接触的妇人身份各种各样。
因此面对这屋里大小媳妇的牵肠目光,哪里还不明白她们的身份。
只是能如此和谐相处的家庭,在新社会中还真是不多见。
赵医生收回满是沧桑的手,目光和蔼的说道:“赵同志的身体很是健康,腹中的双生胎儿也无异常。只要平时多留心注意,就等着顺利待产即可。”
赵秀宁此刻心里悲痛,听到这话抽泣着回道:“谢谢赵医生,我肚子里这俩孩子,是我家血脉延续的保障,他们要是有个不测,我都没脸下去见他们的爹。”
赵老太太已经年过花甲,现如今时常带有孩童性子。
她自进屋后面对这场景,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只是面对这满屋的莺莺燕燕,这才摁住性子隐而不发。
这含泪暗泣的大媳妇,那低目垂泪的小姑**,平常家里搁置的那些个话本,哪有眼巴前的这些好看。
但玩笑不能开的太过,特别是对即将临盆的孕妇。
于是赵医生仔细瞅着赵秀宁如画的眉目,面带笑容的说道:“我临行前,局里领导吩咐过。让我一定仔细诊治,确保你和腹中胎儿无虞。不然等向东同志回来后,是要找我保健局的麻烦的。刚刚我就看出你很健康,这一把脉果不其然。你就在家好好养胎,哪里不舒服就打保健局的电话。”
嘎!
赵秀宁擦眼泪的手顿住了,神情有些迷糊的说道:“赵…赵医生,我丈夫他…他?”
“嗨!我就知道你误会了。”
赵医生亲切的牵起赵秀宁的手,并用双手捂着继续说道:“向东同志在做什么,这些我们是不知情的,但向东同志要是真有三长两短的,领导能笑着和我开玩笑吗?”
赵秀宁闻言心神一松,身上的力气如潮水一般褪去。
她此时心里满是喜悦和激动,面上也羞红的如同猴子**。她一想到丈夫目前还幸存人世,赵秀宁就觉得自己没法见人了。
一旁的秦淮茹也默默收起了眼泪,跃跃欲试的想让医生也帮着把把脉。
毕竟都是同一个爹的种,自己的孩子也得享受享受。
只有杨柳转头抹了抹眼角泪水,带着阿依走到一旁准备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