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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轧钢厂,厂区主干道。
宽阔笔直的厂区主干道上,行驶着大小各色七辆来自监委的车辆。
这七辆车在主干道上行驶的极慢,意在震慑轧钢厂里的高层领导。
自监委的车辆驶入轧钢厂后不久,众厂委基本上第一时间都得到了线报。
他们虽然知道监委是冲着杨厂长来的,但他们仍是提心吊胆着不敢赌。
而这正是监委的目的,让厂里其他领导及时惩前毖后。
监委带队进驻轧钢厂的,是监委副部委员王俊民。
但他还有另一层身份,那便是后勤处长李怀德的老丈人。
今次针对杨怀义一系列行动,均是王俊民在背后发力。再加上监委里乐的顺水推舟,使的王俊民的行动迅速且流畅。
现在场外的胜负手已分,王俊民声势浩大的进驻轧钢厂,不过是在履行组织程序,给事件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因而此刻坐在轿车后排的王俊民,神色松弛的看着窗外轧钢厂。
在车辆路过保卫处小楼时,王俊民忽然笑着说道:“小谢啊,记得是五六年前吧,那会轧钢厂搞公私合营,我那时候还来过这里。当时的轧钢厂呀,可谓是烂到不能再烂。哪里有这么笔直的水泥路,全是坑坑洼洼的煤渣路。
但你再看看现在,到处都是新修的楼房不说,这路修的是真的好,这树也长得极好。让人行走在这树下,分外凉爽呀!”
轿车前排副驾驶处,处级干部谢彦文面朝后说道:“王委员说的极是,这厂区确是看起来宏伟,想来厂委领导是下了大功夫的。但有些面子工程是要不得的,为了这面子赃了里子,那岂不是就成了本末倒置。所以在这点上呀,还得后来人慢慢矫正。”
王俊民没有再同谢彦文说话,而是神色愉快的继续看向窗外。
你既知我意,那便是最好。
车队行驶片刻后,稳稳的停在了厂办大楼前。
众厂委包括蒋方南,均已经站在楼前等候。
但王俊民以及众轿车中的其他领导,没有在第一时间下车。而是等棚顶卡车上下来的二三十名持枪护卫,做好警戒工作后才缓缓下车。
厂委书记黄悦民急忙上前,握住王俊民的手笑着说道:“王委员一路辛苦了,您能亲自来指导我厂工作,是我轧钢厂之幸,是我轧钢厂上下万余职工之福!”
王俊民面色淡淡的握了手,扫过轧钢厂众厂委说道:“我从监委过来不到半个小时,怎么着就辛苦了?我看你也是受某些人影响,不顾实事求是,开始行浮夸作风!”
哗!
这就短兵相接了吗?众厂委面面相觑着不敢置信。
而厂长杨怀义正准备握手,闻言胳膊也僵在了空中。
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级的王委员,他知道这人是后勤李怀德的老丈人。
杨怀义此刻不禁想仰天长啸,又想失声大笑一场。
他防备这个猜测那个,却忽略了李怀德这个小人。
杨怀义左右在人群中查看,他想刀了李怀德这个小人。
但王俊民作为李怀德的岳父,岂会再给杨怀义翻身的机会。
王俊民伸手示意谢彦文,展开一张盖有大印的文件说道:“黄书记,从即刻开始,厂办会议室我们征用了。或者厂里还有其他合适的地方,你可以重新给我们安排!”
黄悦民由于距离文件较近,看着上面的字不由心惊的说道:“既是监委王委员要征用,那我看就没有再重新安排的必要了。毕竟组织工作有轻重缓急,再说我厂暂时没有使用会议室的打算。”
王俊民面色如常轻轻颔首,转而朝着杨怀义说道:“红星轧钢厂厂长杨怀义,日前监委接到有关于你的,多封匿名或实名的举报信。经监委调查落实之后,发现你有重大职务违法和职务犯罪。”
轰!
众厂委吞咽着唾沫面色巨变,自觉的开始远离杨怀义。
而杨怀义此刻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只有机鸣声在响。
王俊民看着失身的杨怀义,一板一眼的说道:“因此根据国家监察法的有关规定,监委决定对你进行立案调查。在调查过程中可以采取多种措施,包括但不限于谈话、询问、扣押、搜查、勘验检查、留置等等。杨怀义,你听清楚了吗?或者你有什么疑问?”
杨怀义经过书记黄悦民的再三提醒,回过神后惨笑着点了点头。
王俊民此刻对杨怀义不屑一顾,只朝着众厂委说道:“各位轧钢厂的同志们,监委在对杨怀义调查期间,将最大限度的避免,影响轧钢厂的正常运转。但也请各位厂委同志能够紧密配合监委工作,若是有人胆敢从中阻挠,当知国法无情律法森严!”
众厂委此刻噤若寒蝉,纷纷表态欢迎支持。
杨怀义见大势已去,索性站在一旁纳口不言。
王俊民笑着点了点头后,便朝着众厂委又说道:“此次监委进驻轧钢厂的人员,除我本人之外。还有监委各监察室主任四人,副主任六人。还有未到的监委其他众监察人员,共计四十余人。
另外我们的后勤问题,不需要轧钢厂供应。请各位厂委同志现在回去工作吧,若是需要谁协助调查的,监察主任自会让人请你们的。”
哗!
面对监委如此豪华阵容,众厂委无不面色巨变。
别表面上针对厂长杨怀义,背地里撸草打兔子吧?
毕竟这可是副部带队,正厅副厅一大堆呀!更何况后面未到的其他人,跑腿的都是科级干部。
王俊民见震慑效果已经达到,于是便朝着放弃挣扎的杨怀义说道:“杨怀义,走吧。去会议室咱们慢慢聊,你要是累了走不动路,我可以让护卫抬着你上去。”
“不用王委员费心了,我杨某人是尸山血海中滚爬出来的人,些许不平的台阶而已,我走之自当如履平地!”
杨怀义说完转身就准备上楼,但他仍是忍不住的抬头向楼上望去。
只见厂办大楼三楼某处,李怀德正站在窗户后面也望着他。
杨怀义不知为何,忽生一股宿命之感。
原来他才是自己的敌人,可惜自己知道的太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