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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杀人如草芥、用钱如泥沙
对于辛弃疾在湖南的作为，在现在这个社会中的学生们看来，或许确实不像是正人君子所为。
但对于职场或者官场上经历多了的人来说，这才是正常的，并且是让人钦佩的。
能干实事的，才是好员工，好官员。
辛弃疾在当时那种，明知道自己身为主战派大将，并且主和派已经开始得势的情况下，还继续这么干，那是大义，当然也是没办法的事。
干吧，你就得损害地方土豪以及一些百姓的利益，就得用严厉刑法。这样事办成了，湖南安定了，但自己的名声差点。
不干吧，湖南大乱，民不聊生，并且还给朝廷一个辛弃疾这人也没什么才能，之前都是瞎猫碰死耗子的感觉。
这么选下来，只能干了。
并且，辛弃疾做的那些事，在古代官场，其实是常见的事，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就这样正常的事，也还是会被弹劾的。
韩复来继续码字。
【辛弃疾知道自己在湖南任上的任何一些作为，都会被朝廷主和派的那些人无限放大，然后成为他们攻击的依据。】
【但等了一年，竟然没有等来大规模和有效的弹劾。】
【终于……】
【淳熙七年，潭州】
【夏末的湘江泛着腥热的水汽，辛弃疾一脚踢开安抚使衙门的朱漆大门，袍角带风。】
【案头堆着尚未批完的军报，最上头压着一道黄麻诏书——调任江西安抚使，三日内启程。】
【他抓起诏书冷笑：“平调，好一个平调！”】
【窗外，飞虎军的操练声隐约传来，那些铁甲、弓马，都是他这半年亲手置办的。如今刚成军，朝廷便急不可耐地将他支开。】
【友人兼通判的杨炎正立在廊下，手里提着两坛酃酒，苦笑道：“节帅，先饮些凉酒。”】
【辛弃疾夺过一坛仰头痛饮，道"你道王淮为何调我？"】
【杨炎正道：“飞虎军虽然只有三千士卒，但节帅两月平定湖南之乱，朝廷只会认为你飞虎军很强，而节帅你军事才能拙著。一个军事才能拙著的大帅，手下有三千精兵强将，还独震一府，朝廷不放心。”】
【辛弃疾道：“真是可笑，可悲！”】
【即便是如辛弃疾这般豁达豪迈、心志坚定的英雄男子，此时也有点失落了。】
【十多年的宦海经历，已经让他对宋朝廷的官场，失去了信心。】
【辛弃疾笑了笑，忽然道：“济翁，今日夜宴，一醉方休！”】
【一场酒宴，这是辛弃疾自赴湖南任上第一次大醉。】
【酒醒后，便要启程王江西了。】
【酒宴上，辛弃疾回想半生，唏嘘感慨。】
【遂填水调歌头。】
【《水调歌头·淳熙丁酉》】
【我饮不须劝，正怕酒尊空。】
【别离亦复何恨，此别恨匆匆。】
【头上貂蝉贵客，苑外麒麟高冢，人世竟谁雄？】
【一笑出门去，千里落花风。】
【孙刘辈，能使我，不为公。】
【余发种种如是，此事付渠侬。】
【但觉平生湖海，除了醉吟风月，此外百无功。】
【毫发皆帝力，更乞鉴湖东。】
【淳熙六年秋，辛弃疾调任江西安抚使，兼提点刑狱，掌管江西一路军政、民政大权。】
【而飞虎军，在辛弃疾被调走后，由主和派文官掌控，并且削减至一千五百人。】
【到了江西，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辛弃疾在江西整顿吏治，推行“经界法”。】
【任何与民有益的改革新法，其实都是从既得利益者口中夺食，是把那些蛀虫们贪污侵害的路给断了，豪强地主们，自然是不愿意的，自然是痛恨的。】
【但因为辛弃疾雷厉风行，手段强硬，地方豪强们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淳熙七年，江西大旱。】
【饥荒严重，民不聊生。】
【辛弃疾果断采取以下措施：严令富户平价售粮，违者流放。并动用官库钱财购粮赈灾，并张榜公示：闭粜者配，强籴者斩。】
【这些措施，不仅没让地方豪强们靠着饥荒年大赚一笔，甚至还倒亏了钱。有些人家铤而走险，不遵政令，自然也被辛弃疾抓了审判，该流放流放，该斩首斩首。】
【江西豪强，愤怒之极，但在地方上，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辛弃疾可不是软柿子。】
【他们只能通过朝中言官弹劾辛弃疾。】
【淳熙八年初，谏官王蔺上疏弹劾辛弃疾—— 杀人如草芥、用钱如泥沙、奸贪凶暴。】
【辛弃疾听到这个消息后，看着这些罪名，哈哈大笑。】
【杀人如草芥，应该是指镇压茶商军和处置盗匪时手段严厉吧。】
【用钱如泥沙，则是指责在湖南建飞虎军和江西赈灾时耗费公帑。】
【上面这些都还有点说法，但这个奸贪凶暴，说自己诬其敛财虐民，辛弃疾真是被气笑了。】
【辛弃疾对这份弹劾，开始并不在意。】
【因为这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纯粹的污蔑。并且，这个谏官王蔺也是主和派的人物，这次的弹劾应该只是个简单的党政互殴。】
【但接下来的事，却让辛弃疾感觉到了不对。】
【朝廷、圣上，对这份奏折并没有回复。】
【没有给王蔺回复，也没有向辛弃疾问罪。就好像没收到这份奏折一般。】
【这是个极为危险的，不寻常的举措。】
【一般情况，别人弹劾你，朝廷会问你，你再写奏折说明。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个意思，走这么个程序。】
【如果真的没有事发生的时候，那估计就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很快，辛弃疾收到了临安朝廷主战派陈亮的书信，信中道：“圣人猜忌，政敌攻讦。”】
【辛弃疾长叹一声，心灰意冷。】
【宋朝廷对地方强吏，封疆大吏的猜忌由来已久，只是没想到，自己连心腹军队飞虎军都不再掌控，依旧会被猜忌。】
【而这个政敌，显然就是主和派了。】
【自己现在政绩越大，对他们来说威胁越大，必然会通过别的方面来攻讦自己。】
【更重要的是，现在主和派王淮任相，陛下心态也转转变，更有太上皇插手求和偏安，自己的仕途，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