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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天，才下午7点钟就已经彻底黑了。林末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病人的收录，还有重症监护的病人情况都已经整理完成，换衣服的时候跟同事调侃一向准时的廖医生，今天怎么迟到了。
林末刚把白大褂挂好，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转眼就把手机扔进衣柜里。同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持续不断的音乐从衣柜里闷闷的传出来。
旁边的同事调侃道：“我估计打来电话的人大有来头吧。”说话的同事跟林末关系不错，所以张口就是调侃。
林末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于是面上的表情一松，也附和着：“那肯定是大有来头，不然我也不会吓成这样。”
大家一阵哄笑，林末慢吞吞的从衣柜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上写着：顾子川。
她心里建设了好一会儿，手指刚准备摁下接听键的时候，对方忽然挂断。
她舒了口气，这幸好是挂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说点什么。
忽然微信又弹出了一条提示信息。
她点开后看到是顾子川发来的：兰姨让我来接你回家吃饭，我在医院停车场。
林末当场石化。
随着身边的同事陆陆续续的出了办公室，她能清晰的听到墙面上钟表指针的声音，一下一下好像还在不停的加速，甚至她的手心和额头都开始冒汗。
“嘿，下班了啊！”来人说着话一把拍在了林末的肩膀上。
她吓的心脏险些跳了出来，转头看到是跑的气喘吁吁的廖医生，没好气的回道：“你要吓死我了。”
“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这么心虚的。”
林末把本来拿在手上的包又放回了柜子里，回道：“忘了有个病例没完善。”说完又坐回到电脑跟前。
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廖医生都已经接诊了好几位病患了，回来拿东西的时候，看到林末竟然还在，凑了过去说：“你这病人的病情是有多棘手啊，一个病例要写两个小时。”
林末正在网上查看文献，自然不是什么病患的病例，有些心虚的用半个身子挡了一档，“我还不能拿办公室的电脑查查资料了？就你一天事多，赶紧忙你的去吧。”
廖医生诊室里有患者，脚下也没停，只是嘴上不忘说道：“你这么勤奋，干脆申请医院的宿舍得了，这样一天24小时都能泡在医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末的嘴角渐渐上扬起来。拿出手机给顾子川回道：忙，不回去了，这段时间都住医院宿舍。
寒风中正倚着车抽烟的顾子川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醒目的“急诊”两个红色大字处。
捻灭烟蒂，他没有因为等了两个小时而生气，反倒嘴角上扬，压不住的笑意满溢出来。
第二天林末被急促的脚步声吵醒，昨天晚上在急诊帮忙到半夜才睡的。
此时她直接把被子拉过头顶准备继续睡，但一个转身，头重重的撞在墙上。
这下算是彻底醒了，极不情愿的起来。当看到蜷缩在两个椅子间睡觉的廖医生，她顿时有些内疚，这床铺是值班人休息的，昨晚是他值班，最后被她占了去。
于是起来后赶忙去医院的门口买刚出炉的韭黄包子，廖医生就好这口，再来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
这天气越来越冷，早晨6点的气温更是低到零下。
林末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朝着早餐铺子一路小跑，还离了一段距离，就已经有香气飘来，她刚拎上包子，就碰到一早去前面市场进货的铜火锅店的小伙计。
林末赶忙张口又让老板娘加了一屉包子，“赶紧趁热吃。”
小伙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过去，说着就要给林末转钱。
林末赶忙制止道：“别忘了我上次还白嫖了一碗羊肉饭呢。”
小伙计跟着憨憨的笑了几声，忽然停住，像是想起什么，赶忙在面包车的副驾上翻找着什么，好一会儿翻出皱皱巴巴的几张纸，“这是我从师傅**桶里找到的检验报告。”说着将纸递到林末面前。
林末接过来，感觉纸张被反复**又打开的。是市医院呼吸内科的诊断报告，她越看面色越凝重。
林末翻看完检查报告后，一抬头就看到小伙计关切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又低头看检查报告，实则是斟酌怎么跟他说师傅的病情，犹豫片刻后说道：“你肯定也注意到师傅这段时间的状态，并不好，这个病也确实不是很好，但好在还是有治疗方案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说服你师傅能住院，这样才能给他提供专业的治疗，需要帮忙随时给我说啊。”
得到林末的建议，虽然需要住院，但小伙计心里踏实了不少。转头发动车子赶紧回店里。
林末看了眼小伙计离开的方向，顿时叹了口气，肺癌晚期，能做的只是想办法提高生活质量。她步履凝重的回了科室。
已经临近七点了，值班室的同事多半都已经起来了，她包子买的多，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起了离医院不远的一条夜市街。
她自然是熟悉的，只是没想到急诊的同事也同样。五年前来医院的时候，每次下了夜班都饥肠辘辘，周围的饭店早就关门了，不过只要走两个路口，就有一条夜市街。
夜市不大，十多个摊贩共同经营的，桌子都是公用的，有点学校食堂的感觉，物美价廉，量大管饱，很长一段时间她下班都跟秦落他们混迹在这儿。
是有段时间没去了，于是大家都翻着手机查看着排班情况，准备重温一下。
林末看着眼前的同事们，感觉又回到了刚来医院的时候，只觉得很是亲切，于是早班结束后顾不上吃中午饭，就跑去找主任申请医院的宿舍床位。
申请批的很快，主要急诊最近本来也是缺人，所以有的是空床位。
解决了住宿问题，林末的心情顿时好的飞起。晚上下班后，叫上秦落一起去夜市。穿过高耸入云的CBD建筑，再穿过一条巷子，就看到了极具烟火气的街道。夜市是在巷子的尽头，正好是个钉子路口，商贩围成一个U形，中间是夜市常见的折叠不锈钢桌椅，有热气腾腾的卤煮，还有其他城市的特色小吃，臭豆腐、刀削面……铁板鱿鱼。
秦落吃完眼前的还不忘再打包一份，然后甜蜜的说：“给我们还在做手术的郑医生准备的。”
“啊呦，齁甜。”林末说完还不忘嫌弃的推开身边的秦落。
秦落有些不好意思，扯开话题说道：“你这跟刘羽都分开挺长时间了，可以尝试认识新朋友了。”
林末低头吹了吹面前的热汤，回道：“再等等吧。”
秦落感觉到林末有些闷闷的，也没再扯着话题不放，林末的问题还是需要她自己想通才能走出来，旁人想的再多，说的再好也没用。
这晚回去，林末睡的挺好，因为就在医院里住，她甚至可以比平时多睡将近一个小时。只是不好的是，夜里急诊如果人手不够随时会喊她顶上。
接下来的一周，林末都很忙碌，最远的活动范围就是医院周围一公里的范围。当然妈妈还是隔三差五的打来电话叫她和顾子川回去吃饭。不过她住在医院，即有搪塞妈**理由，又可以免了见到顾子川的尴尬，日子除了有些累之外简直太棒了。
周五早晨，林末刚吃完早饭准备去观察室转一圈，结果就被小美拉住，只见她激动万分的说道：“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得，咱们急诊要来个大帅哥吗？”
“嗯嗯，记得。”
“他今天就来报道啦！好激动啊！”
林末不是好奇来报道的医生长的有多帅，而是来了是否可以适应急诊的节奏。毕竟急诊的高强度工作，之前来的医生都是硬着头皮待够时间后，然后想方设法的调去其他科室。
不知道这次的新人能待多久。
早晨的例会，因为有一个紧急的患者，林末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她忙从门口挤到了角落里，心里祷告主任没有看到。
前面站的是梁夏，身姿站的格外的直，林末只要稍稍低头，就可以完全被挡住。前面不仔细看，肯定看不出来梁夏的后面还有个人。
正窃喜自己站了个风水宝地时，就听到金主任说：“第一天来，还需要熟悉一下流程和环境，给你选一位师傅带一下吧。”说着眼神环顾一周，停在梁夏的身上，刚要开口。没想到旁边的人先一步开口道：“那就林医生吧，听说她是急诊的总值班，经验一定很丰富。”
人群后面被点名的林末心头一惊，这新来的医生路子够野的，上来就让她带，什么人啊，一看就没在急诊待过，不然不可能不知道总值班有多忙，哪里有时间带他啊。
旁边的金主任到是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好好好，年轻人就应该相互学习，那就让林医生带你吧。林医生来了吗？”
林末叹了口气，边从人群里无奈的走着边叹气道：“主任，我来……”，话还没说完，就呆立在原地，眼睛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金主任身旁的人。
只见那人，面带微笑，然后目光如炬的看向面前的林末说道：“以后就拜托林医生了。”
林末抬手指着面前的人，半天说不出话，她怎么也没想到，新同事竟然是顾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