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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扑在苏母身上，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妈，你看看我啊，我是令仪啊……你不是说要看着我成家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霍夫人站在原地，又看看再无生机的苏母，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林一朵也没想到，竟然遇见这样惨痛的悲剧。
她站在原地，只能默默地看着眼前这场锥心的离别。
“我们先出去吧，让她们娘俩单独待一会儿。”霍斯御低声说。
林一朵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经过霍夫人身边时，她顿了顿，轻声道：“阿姨，节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随时跟我说。”
霍夫人看了她一眼，并没接话。
走出急救通道，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林一朵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侧头看向霍斯御：“你还好吗？”
霍斯御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师娘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年全靠一股心气吊着。官司打赢了，仇人得到了惩罚，她心里的那口气也就散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她总说，等事情了结了，就去找老师。现在，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林一朵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腰：“都过去了。”
霍斯御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刚才母亲的指责，苏令仪的怨恨，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不委屈。”林一朵摇摇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会陪着你的。”
就在这时，霍斯御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霍夫人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微微一变，挂断电话后对林一朵说：“妈说令仪哭晕过去了，我得进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林一朵说。
霍斯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重新回到病房，苏令仪已经被安置在了病床上，的确像是昏过去了。
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霍夫人坐在床边，眼圈通红，神情憔悴。
“医生说她是悲伤过度，加上身体虚弱，没什么大事，让她好好休息就行。”霍夫人低声说。
霍斯御点了点头：“妈，这里有我看着，您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回去。令仪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
她看了霍斯御一眼，又看了看林一朵，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你们要是有事就先走吧，这里有我。”
霍斯御知道母亲的脾气，也不勉强：“那我们先去安排师**后事，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霍夫人点点头。
离开医院，林一朵看了看时间，他们在医院忙苏母的事情，忙了许久。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事件了。
“外婆那边……”
“我已经让林凡跟外婆说过了，今天情况特殊，我们改天再去看她。”霍斯御说：“外婆很理解。”
林一朵松了口气：“那就好。”
“需要我做什么？” 林一朵抬头看他：“通知亲友，或者准备东西，你尽管说。”
霍斯御握住她放在桌下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你陪着我就好。”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两人就赶到了殡仪馆。
霍斯御对接流程时，林一朵就在一旁默默记着需要准备的物品，小到黑纱白花，大到讣告措辞，事无巨细地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霍夫人和苏令仪是上午过来的。
苏令仪穿着一身黑衣，眼眶依旧红肿，看见林一朵时，眼神里的怨怼像淬了冰，却没像昨天那样失控嘶吼。
或许是悲伤到了极致，连发泄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葬礼办得很简单，来的多是苏父生前的学生和旧友。
霍斯御全程都挺直着脊背，接待吊唁的宾客，处理各种琐事。
只有在向苏母的遗像鞠躬时，林一朵才瞥见他紧绷的下颌线轻轻颤了一下。
她始终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递水、递纸巾、低声提醒接下来的流程，像他的影子，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有宾客误把她当成霍家的儿媳，低声安慰她节哀时，她也只是温和点头道谢，没有过多解释。
仪式结束后，苏令仪忽然走到他们面前。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霍斯御，我妈走了，苏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霍斯御沉默片刻：“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我妈是吃****的，她留了两份遗嘱，一份给你的。”苏令仪将一份信件递交给了霍斯御。
“我妈妈心疼我成了孤儿，希望你能一直照顾我，她去世的时候不知道你们结婚了，所以她希望你可以娶我，这样她才会放心。”
“这是我妈最后的心愿！她在遗嘱里说，只要你娶我，苏家的房子、存款，所有东西都给你！她只要我后半辈子有依靠！”
霍夫人站在不远处，听到这话时脚步顿了顿，看向霍斯御的眼神里多了层犹豫。
霍斯御拆开了信封。
开头是对苏父的思念，说终于能去陪他了，接着便提到苏令仪：
“…… 小女令仪，自幼娇憨，失怙后更是敏感。斯御你仁厚，这些年照拂良多，我知你待她如妹。然我去后，她孤身一人，终是放心不下。若你愿娶她，护她一生安稳，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
霍斯御捏着信纸的手指泛白。
霍夫人走上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劝说：“斯御你师娘她……”
“妈。”霍斯御打断她，将信纸折好放进西装内袋，抬眼时，眼底的波澜已归于平静：
“师**心意，我领了。但我已经娶了一朵，这是事实，也是我这辈子最确定的事。”
苏令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我妈都这样求你了，你还要拒绝她？霍斯御，你对得起我妈吗？对得起我爸吗？”
“师**嘱托，我会记着，但我会用我的方式，我会像从前一样照顾你，看着你成家立业，让你一生无忧。”“霍斯御的声音很稳。
“但这不是娶你，是因为你是老师和师**女儿，是我的妹妹。”
他顿了顿，看向苏令仪通红的眼睛：“令仪，你值得被人真心疼爱，而不是活在别人的愧疚里。”
苏令仪愣住了，眼泪突然汹涌而出，却不是之前的歇斯底里，更像是积压多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可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我从小就喜欢你……”
“我知道。”霍斯御的声音软了些：“但喜欢不是强求。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他眼里只有你，为你笑，为你哭，把你当成全世界。
林一朵站在他身侧，看着他耐心劝慰的样子，心里忽然很软。
这个男人，背负着那么多愧疚，却始终守住了底线，也守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