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又是百草镇。
“讲座上,他们还做了什么?”
“他们会给每一个参加讲座的人,免费赠送一种他们中心特制的‘养生凉茶’,说是能固本培元,防止复发。几乎所有患者都领取了,也都喝了。”
“东西呢?”
“搞到了一瓶样本,正在送往您那里的路上!”
半小时后,豹爷的人将一个密封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凉茶瓶送到了陆尘面前。
陆尘拿过瓶子,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上面的成分表,也没有打算拿去化验。
他只是伸出手,缓缓拧开了瓶盖。
嗤—
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从瓶口飘散出来。
闻到这个味道的瞬间,陆尘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
那股味道很淡,寻常人闻起来只会觉得是一股很普通的中草药混合的清香。
可陆尘,他从那股清香的深处,闻到了一丝隐藏极深、几乎无法察觉的腥甜。
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
在他的师门传承中,那些最古老的典籍里,曾用最严厉的措辞记载过一种早已失传的、天下至阴至毒的炼药手法。
而那种手法的成品,就会散发出这种独特的、带着腥甜的草药味。
这种手法,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地方会用—药王谷!
凶手是谁,凶手在哪里,这一刻全部水落石出。
目标,锁定了。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
办公室里,豹爷和得到消息的雷坤全都站在陆尘面前,神情激动。
“先生!我们跟您一起去!”
“对!陆先生!我们昆仑神盾的人已经集结好了!他**,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们去平了这个鸟镇!”
雷坤的脾气最是火爆。
陆尘摆了摆手。
“这是我的事。”
他看着窗外,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你们不懂。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这是我们这一脉和他们‘药王谷’之间,几百年的恩怨,是‘道’与‘术’的了结。”
他转过头,看着秦羽墨,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在家等我。我一个人去。”
……
两天后。
西南边陲,一辆破旧的、不知道转了几趟的长途汽车,在一个尘土飞扬的路口停了下来。
陆尘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从车上走了下来。
眼前,就是那个地图上都显得很模糊的“百草镇”。
小镇不大,看起来就像是国内无数个靠山吃山的贫困山村一样。
镇上的房子,大多是老旧的木石结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晒干后的味道。
路边随处可见皮肤黝黑的山民,正在晾晒从山里采来的各种草药。
看到陆尘这个外乡人,他们的眼神也只是带着一丝淳朴的好奇,并没有任何敌意。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民风淳朴,毫无异常。
可陆尘,在踏入这个小镇的第一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就是一种感觉。
整个小镇的“气场”和他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的感觉。
他没有进镇子,而是顺着镇口的一条小路,开始绕着小镇的外围慢慢走。
他的脚步很慢,眼睛却在不断扫视着整个小镇的布局。
那些房子的位置,那些小路的走向,甚至是那些看起来随意栽种的老树。
看着看着,陆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看明白了。
这个小镇,从外面看是个村镇,可它的整个布局骨子里,却暗合了一种极其古老的“迷踪阵”。
普通人如果不是从正门那条大路走进去,而是从其他任何一个方向想要进入小镇的深处,那么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这里的地形和建筑引导着,在外围绕圈子。
走上一天,他可能都会觉得自己一直在往里走,可实际上最终还是会从另一个路口走出去。
他只会觉得是自己迷路了,是这里的山路太崎岖,却永远走不到这个小镇真正的核心区域。
好一个门户。
陆尘停下了脚步,他不再理会那些迷惑人的小路,而是直接转向了小镇后方,那片看起来最普通、最不起眼的荒山。
他无视了所有道路,就那么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茂密到足以让普通人迷失方向的树林,绕过几块看似天然、实则用来遮挡视线的巨石,一个隐藏在群山深处的秘密山谷,就这么出现在陆尘眼前。
山谷的入口很狭窄,走进去,里面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被规划得整整齐齐的药圃映入眼帘。
药圃里种植着无数外界早已绝迹的珍稀药材,每一株都长势喜人,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药香。
可诡异的是,在这片充满生机的灵药圃旁边,还开辟着另一片面积同样巨大的药圃。
而那里面种植的,却全都是一些形态诡异、颜色妖艳的奇花异草。
那些花草明明很美,可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因为陆尘认得,那里面每一株,都是足以在顷刻间要了人性命的天下奇毒。
救人的灵药,杀人的毒草,就这么泾渭分明地生长在同一个山谷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陆尘站在药圃前,没有再往前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从药圃深处传了出来。
一个年轻人,带着十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的护卫,从一片紫色的毒花后面走了出来。
那个年轻人年纪和陆尘差不多,长得很俊美,就是那种放在娱乐圈足以让无数少女尖叫的俊美。
只是他的眼神太过阴鸷,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他一边鼓掌,一边面带微笑地朝陆尘走来。
“不愧是能废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叔萧无忌的人,竟然真的能找到这里来。”
他走到陆尘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嘴角的笑意更浓。
“自我介绍一下,药王谷少主,药不然。”
陆尘看着他,面无表情。
药不然似乎很享受陆尘的平静,他指了指外面那些危在旦夕的病人,用一种近乎炫耀的狂傲语气说道:
“那些人,是我做的。我就是要用你的药去杀你救的人!”
他盯着陆尘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看看!你那套所谓的‘守护’,所谓的‘仁心’,是多么的可笑!
在我‘药王谷’绝对的‘力量’面前,你那套伪善的道,一文不值!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这,才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