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你可要想清楚!”
瞿峰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不要以为,治好了几个病人,就能目空一切!这次峰会,我们邀请你,是给你面子!”
陆尘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的面子,很大吗?”
“你!”
瞿峰被噎得满脸通红,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今天,若是不能把陆尘请过去,丢的可是整个国医堂的脸。
他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沉声说道。
“陆先生,我知道你医术高超,心高气傲。
但这次峰会,非同小可。
我们之所以点名请你,是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难题!”
他见陆尘似乎有了一丝兴趣,便继续说道。
“这次峰会的核心议题,是为一位身份极其特殊的病人,进行联合会诊!”
“病人,是欧洲马耳他公国大使的独生子,一个七岁的男孩!”
“他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从三个月前开始,就一直昏睡不醒,身体的各项机能,却又一切正常。
大使夫妇带着他,访遍了欧美最顶尖的医疗机构,请了无数专家,都查不出任何病因,束手无策!”
“现在,他们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我们华夏的传统医学上。
这件事,上面很重视,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医学问题了,更关乎到我们的国际影响!”
瞿峰看着陆尘,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怎么样,陆先生?这道考题,你敢不敢接?”
秦羽墨的心,沉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了。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鸿门宴”。
对手,不再是狼王那种可以用拳头解决的草莽,也不是萧无忌那种可以用技术碾压的叛徒。
这一次的对手,是“国医堂”,是官方,是权威,是“正统”。
他们站在舆论和规则的制高点上,手里拿着“科学”和“标准”的武器。
赢了,功劳是大家的,是集体智慧的结晶,陆尘最多,也就是个表现突出的“民间专家”。
可一旦输了,或者,哪怕只是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
那么:“沽名钓誉”、“欺世盗名”、“非法行医”……无数顶大帽子,就会立刻扣在陆尘和昆仑基金会的头上。
到时候,墙倒众人推,之前所有的声望和努力,都将瞬间,化为泡影。
好一招“阳谋”。
秦羽墨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她正要开口拒绝。
陆尘却笑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瞿峰,那眼神,平静,淡然,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深邃。
“考题?”
陆尘摇了摇头。
“在我眼里,没有考题,只有病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京城,缓缓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他们想检验,就让他们检!”
“医学这东西,从来不是拿来分个高低,划个地盘的!”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了瞿峰的脸上,那眼神,让瞿峰这个天之骄子,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
“既然有病人,那我们,就去治病救人!”
“至于其他的……”
陆尘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顺便,也让他们这些坐井观天的所谓国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医道!”
一周后,京城,国医堂总部。
峰会的会场,与其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是一座庄严的殿堂。
厚重的红木桌椅,散发着古朴的药香,穹顶之上,悬挂着“国医圣手”的牌匾,笔力雄浑。
会场之内,座无虚席。
放眼望去,尽是华夏医学界,最顶尖的人物。
有白发苍苍,享誉海内外的中医国手;也有一身白褂,手握无数科研成果的西医权威。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走出去,都是能让一方医院的院长,亲自出门迎接的存在。
陆尘和秦羽墨,就坐在会场的后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秦羽墨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气场强大,但在这里,她更多的是以陆尘家属的身份出席,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而陆尘,依旧是那副随意的休闲打扮,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仿佛周遭这足以让任何年轻医生,都紧张到手心冒汗的氛围,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峰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正是瞿峰。
他今天换上了一身得体的中山装,手握讲稿,站在讲台中央,意气风发。
他先是花了大篇幅,逐一介绍了在座的各位泰山北斗,言辞恳切,极尽尊崇。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沪上华山医院的张院士,张院士在神经介入领域,是我国当之无愧的开拓者!”
“……这位,是来自岭南中医大学的陈老,陈老一手‘子午流注针法’,出神入化,活人无数!”
场下,掌声雷动。
在将所有权威都介绍了一遍后,瞿峰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了后排的陆尘。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当然,我们今天,还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嘉宾!”
全场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聚焦到了陆尘身上。
“这位,就是近期在民间,声名鹊起的昆仑慈善基金会的代表,陆尘先生!”
瞿峰清了清嗓子,加重了语气。
“陆先生并非科班出身,但他凭借着对传统医学的热爱和一些……嗯,特殊的机缘,成功治愈了几例罕见病患者,是一位非常热心公益事业的,民间医学爱好者。
让我们也用掌声,欢迎他的到来!”
“民间医学爱好者”。
这七个字,如同一根针,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会场内,掌声稀稀拉拉,更多地,是窃窃私语和审视的目光。
那些正统出身的专家教授们,看向陆尘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有好奇,有轻视,但更多地,是一种天然的、来自“国家队”对“野路子”的排斥和警惕。
秦羽墨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陆尘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连眼都没睁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