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六八年:我在东北有空间 第18章 喜字映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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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蝉鸣聒噪和日渐浓郁的谷物香气中滑到初七。一场酣畅的夜雨洗刷了连日的闷热,天空湛蓝高远,阳光亮得晃眼。老王家院里却比伏天还火热——国梁哥明天要娶媳妇了!

大房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带着风。二伯娘李来睇看着直撇嘴,再想到那三百块换来的县里房契,眼里的火星子滋滋作响,背地里没少跟小荔妈张芳芳咬耳朵:“秋收完就得勒紧裤腰带喽!金宝以后可咋整?”张芳芳则用那惯常的凉飕飕调子回敬:“勒呗,谁让人家是长子长孙,命里带金呢。”眼神瞟向老太太空落落的手腕,意思不言自明。

二伯娘心里不得劲的说:“这嫁姑娘和娶媳妇可真不一样的待遇。”

县里的新房早拾掇好了。红砖墙透着新气,窗户敞亮,贴着鲜艳的红“囍”字。正屋墙上,崭新的毛**像下面是“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标语。新打的炕柜散发着木头和油漆的味道。大伯娘里外张罗,脸上喜气洋洋,新房里面小两口锅里的东西准备的全全的。

赵家送来的嫁妆在秋阳下格外精神:一对红双喜搪瓷脸盆、两个竹壳暖水瓶、四床厚薄适中的新被褥,大红大绿被面,棉花暄软。还有两套新衣裳,一套是新娘子赵红梅的,是件水红的的确良衬衫;另一套是国梁是白衬衫配蓝布裤。东西实用体面,堵住了看热闹的闲嘴。

老王家院里人声鼎沸。借来的桌椅板凳散放在树荫下。临时盘起的灶台火舌**大铁锅,锅里熬着猪油的浓香混着新麦粉的清香。请来的大厨“张勺头”满头大汗,吆喝着帮厨的媳妇们择豆角、刮土豆、洗刚从园子里摘下来的水灵黄瓜和西红柿。炖肉的浓香、新鲜蔬菜的清气混杂在雨后湿润的空气里。

二伯娘李来睇和小荔妈张芳芳在灶房忙活。李来睇“嚓嚓”地切着土豆块,嘴里不闲着:“哎呦喂,这阵仗!炖磨面,园子里的菜都薅秃了吧?咱家英子结婚,家里啥酒席没有。男方就简单两桌,没法比呀!你家小泽娶媳妇能有这排场?咱们也就梦里想想!”

小荔妈在一边掰着豆角,眼皮不抬:“排场?那是拿秋收的口粮堆出来的!三百块房钱不算,这吃食得糟践多少?人家是长子长孙,心尖肉呗。”两人眼神一碰,尽是心照不宣的酸涩。小荔被派去看着别让村里孩子进厨房捣乱,耳朵却竖着听她妈和二伯娘嘀咕。

支书王德贵踱步过来,看着忙碌景象,点点头,又特意叮嘱大伯:“有才,新事新办,明儿典礼向**像鞠躬就行,旧礼数什么的别有,千万注意影响。”王有才忙不迭点头:“支书放心,保证革命化!”

初八一早,天刚透亮,露水还挂在草叶上。老王家院门大开,挂上红布条。国梁哥穿着崭新的白衬衫蓝布裤,胸前别着大红花,紧张又兴奋,鼻尖冒汗。牛车套好了,车辕系着红布,车板上铺着干净的麻袋。

“吉时到——!”本家二大爷一声吆喝。国梁在兄弟们的哄笑声中爬上牛车,赶车的是石头。几个后生跳上车板,吆喝着:“接新娘子喽——!”

牛车吱吱呀呀碾过雨后略显泥泞的屯中土路,驶向县里。路两旁的苞米地已抽出了紫红的缨子,高粱穗子沉甸甸地泛着红晕,空气中弥漫着即将成熟的谷物特有的甜香。一帮孩子追着跑了一段,直到牛车消失在屯口那片绿油油的豆子地尽头。

到了赵家,照例被“刁难”一番。塞了小红包,说了好话,大门才开。新娘子赵红梅被嫂子搀出来,一身簇新的水红的确良衬衫,衬得人精神又喜庆,两条乌黑辫子垂在肩前,辫梢系着红头绳,头上别朵小小的红绒花,胸前别着闪亮的毛**像章。她低着头,眼圈微红,被哥哥背上了挂着红布的牛车。嫁妆也搬了上去。

回程路上更热闹。没有唢呐,年轻人们扯着嗓子吼“大海航行靠舵手”,夹杂着起哄声。小荔看到牛车回来,飞奔报信。牛车在院门口停稳,国梁哥红着脸,在众人哄闹中,小心翼翼地把蒙着红纱巾的赵红梅扶下车。新娘子脚上的新布鞋踩在湿润的泥土地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典礼在堂屋举行。门窗大开,穿堂风吹散了些许闷热。正墙上是毛**像和标语。屋里挤满了人,汗味、烟味、食物的香气和屋外飘来的青草气息混杂。

“革命的同志们!”支书王德贵声音洪亮,“今天,我们共同见证王国梁同志和赵红梅同志结为革命伴侣!这是响应号召,积极建设国家的大喜事!婚礼开始!”掌声热烈。

1. 向伟大领袖毛**致敬!鞠躬! 三鞠躬,庄重认真。

2. 向父母致敬!鞠躬!

3. 夫妻互敬,同心革命!鞠躬!新人羞涩互鞠一躬,引来了善意哄笑和掌声。

最后支书说:“国梁是好同志、思想觉悟高;红梅也是思想进步的积极分子。以后要共同“抓革命,促生产”,做革命夫妻,早生革命接班人。

国梁和红梅红着脸,磕磕巴巴说:“感谢大家,一定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听党的话......”

典礼就这样热闹的结束,婚宴开席!院子里树荫下、堂屋里都摆开了桌子。虽还有些闷热,但树荫和穿堂风带来不少凉意。

“上菜喽——!”张勺头一声吼,帮忙的媳妇们端着大盆大碗穿梭起来。五花肉炖豆角,碧绿的豆角炖得软烂入味,香气扑鼻。秋收前难得的大荤!小鸡炖蘑菇!色金黄,香气四溢。烀苞米!蒸茄泥土豆拌酱!新下的茄子、土豆蒸熟捣烂,拌上农家大酱,清爽开胃。还有一个农家蘸酱菜和东北大凉菜。

这年头穷,吃席一家就派一个代表来,基本都是家里老爷们参加。

小荔坐在树荫下的桌边,忙得很。她瞄着“账房”,看到二伯娘随了五毛加一对枕巾,小荔妈随了一元加一条毛巾。英子姐穿着半旧碎花衬衫,在席间穿梭添饭倒水,晒得黑红的脸带着疲惫。徐知青坐在男人桌边,小口喝着山楂水。

新人敬酒是高潮。国梁哥端着酒碗,红梅端着山楂水,挨桌敬。男人们起哄让国梁“干了”,几碗烈酒下肚,国梁脸红得像关公,汗如雨下。红梅则羞答答地抿一小口,脸也红扑扑的。敬到小荔这桌,小荔近距离看清了新嫂子,水红衬衫衬得她气色极好,温顺的眼神带着笑意。

喧闹持续到日头偏西才渐渐散去。杯盘狼藉,残阳给院子镀上一层暖金色。帮忙的邻里收拾得差不多,也告辞回家准备自家的晚饭了。

堂屋里,老头老太太也都疲惫地早早躺下休息了。

院子里,三个妯娌收拾着残局。

小荔也累得够呛,帮着归置凳子。看着灶房里那些剩菜,尤其是那盆没动过油润的豆角、几棒金黄的烀苞米,她眼珠一转。趁大伯娘去堂屋,她溜进灶房,意念微动,将一大勺豆角和两根烀苞米,神不知鬼不觉收进空间。厨师做的菜就是比自己做的香,今天这顿饭她都没吃上几口,一群人,菜刚上就被抢没了。

夜幕低垂,暑气稍退。小荔躺在炕上,听着窗外唧唧虫鸣和父母压低声音议论今天谁随礼大方、谁家吃相难看、新娘子那件的确良衬衫真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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