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只字不提
秦殊站在刚刚亮起的路灯下,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棉质睡裙,肩膀和脖子上有几条尚未痊愈的伤痕,头发随着夜风飞舞,与我类似的脸颊深深凹陷,显得两只眼睛更加的大。
只是三四天没有见到照片,秦殊瘦的吓人,如同一具干枯的骨头架子上覆了一层人皮,整个人像是一个破碎的玻璃娃娃,大一点的风,都有可能将她吹成碎片。
眼泪在脸颊上滑过,留下条条清晰的水痕,肌肤下青色的血管小蛇一样蜿蜒,每一条都看的清清楚楚,树枝一样枯瘦的手捂住嘴唇,痛苦呜咽,身子在夜风里微微颤抖。
情敌相见,本该分外眼红。
我也以为自己会很难过痛苦,至少气愤,事实上在我看到秦殊出现的那一刻,情绪平和的没有起一点波澜,而是颇为疑惑:秦殊怎么病成这样了,看着像是随时随地会死一样的脆弱。
姜望听到秦殊的声音,以极慢的速度转过身,死神般的视线冷冷的扫向秦殊。
夜色之下,他的眼底,血红慢慢上涌,唇边浮起冷戾的笑容,安抚的朝着我笑笑,“没事的。”
他轻轻将我拨到一边,抬步就朝着秦殊走了过去。
背影绝决,杀气四溢。
他的步子迈的很大,几秒钟就走到秦殊面前,一把扯住秦殊的头发,在手上缠了两圈,一个用力甩手。
秦殊顺着力度飞了出去,一头撞在路边石上,额头渗出血迹,空气中散发着奇怪的异香,很淡,却让我差点吐出来。
几乎是同时,我拿出纸巾掩住鼻子,将香气隔绝在口鼻之外,身体后退几步,处于一个通风良好的地方,那股子香气才闻不到了。
再看姜望,看着秦殊额头的血迹,动作停了下来,抬步想要走过去,又似乎被什么禁锢着没有抬步,脸上出现挣扎。
“阿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忘了当初我们多么相爱吗?就算我有天大的错,付出一条命已经够了吧。”
姜望的喉结上下滑动几次,似乎正在艰难的做着抉择。
两分钟后,他转过头看我,又出现了前几次的那种表情,心疼、无奈、恳求、期待、挣扎、茫然。
我用力的拍拍额头,拍的手都麻了,却怎么都拍不掉脑海里那种怪异之感。
“阿离,小殊受伤了,我带她去医院。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好吗?”
好啊,求之不得。
我抬步就走,开门上车,驾驶着车子快速驶离那对疯批男女。
小西听说了秦殊和姜望的状态,气的跺脚骂人,只说渣男**女心眼子多,让我成了他们PLAY中的一环了。
“对了小西,你认不认识靠谱的检测师,我想把这么多年姜望送给我的所有东西,全部检测一遍,尤其是新车和今天收到的首饰。”
“为什么,你怀疑姜望害你?”
倒不是害,法制社会,害人是犯法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此下策。
“我担心他会安装一些定位、监听类的东西,掌握我的行踪。”
小西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摸出手机就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检测师马上到,最多十分钟。
十分钟后,果然有人来了,却不是什么检测师,而是不久前小西刚签下的那位中西合资的小帅哥。
脱去酒吧服务人员的**,换上国风刺绣长袍,搭配上那张明显西化的脸,看上去,美的出奇,从远处走过来,摇曳的步子,还有着罕见的风骚。
“小宝,帮你生生姐看看,手机啊车子钥匙首饰,现在只有这些,有没有安全方面的问题。”
小宝!
这么高大的美少年,居然叫小宝!
我一口水没喝好,呛的拍打着胸口猛咳。
小宝却像已经司空见惯,丝毫没有把我的失态放在心上,而是不知打哪变出个录音笔似的小东西,按下开关,仔细检查。
果然,不出我所料。
手机里边装了隐藏的定位和监听软件,车子内部找到两个定位器、所有记录性设备全部连接在姜望的手机上。
那只价值上亿的蓝钻戒指,装着据说是国外间谍组织才会用的微型监听监控设备。
也就是说,我自以为远离姜望,实际上分分秒秒都在他的监视和管控之下。
我做的每件事,他全部知道,包括郑其远成为我的离婚律师。
他知道所有一切,却只字不提。
当年我确实看错姜望了,他从不是什么慈爱的父亲、善良的恋人,而是城府颇深的商人。
多么悲哀!
“姜望这么阴?姐妹,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捱过来的。”小西狂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对此,我也相当震惊。
爱情变成无情,是我眼瞎我认了,大不了退出重新开始。
可是,当无情变成有心监听监控,让我对人性的信念发生崩塌。
我把几样东西拍下来,发给姜望。
不用多说什么,一张照片就够了,姜望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照片发过去,对话框里很快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大字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发过来。
直到晚上睡觉前,他才回过来几个字:相信我,阿离,我所做的所有一切,全部是为了保护你。
我盯着手机屏幕,盯的眼睛都酸了,也没有想明白,会有谁用这样的方法去保护一个人。
如果真的可以,可儿过敏的那个早上,我便不会去鬼门关走上一遭。
次日是周末,难得的休息日子,不用起床做饭照顾一家老小,也不用去公司加班、应付各种奇葩症状的上司和甲方,舒服的很。
连续出去两个晚上,都没能挑选到心仪的礼服,我打算约小西第三次逛街,滨城这么大,品牌大店那么多,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条合适的裙子。
想不到郑其远会在周末联系我:离总监,我和顾总马上出发去林城参加酒会,听说白老先生大概率也会现身,想同行否?
这还用问吗,必须想啊。
还以为拜白老先生为师的事黄摊儿了呢,想不到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