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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顾一凡走进录音室。
原本还热闹的走廊，随着配音演员一个个离开，现在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唐悠悠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她迟疑后，安静斜倚靠着墙角。
双手自然垂下，提着略有些廉价的包包，抿着嘴唇，望着紧闭的门发着呆。
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是热闹后的安静，来的更加深刻，或许是讲述这些年追逐演员梦想的经历，让唐悠悠感悟颇深。
总之，现在的她没有刚才看起来那么开朗热情。
喜剧的内核永远是悲剧。
唐悠悠的龙套生涯，看似充满戏剧性，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小人物的悲哀。
不论怎么，她的演绎生涯总算是迈出了一大步不是吗。
“唐悠悠，放松点你可以的！”
空旷的走廊，突然响起唐悠悠的自言自语。
“你一定可以的！”
录音室
办公室面积较大，被简单的隔成了两部分。
左边放着调音台，沙发茶几，用作休息等待。
右边是被隔音材料围起的录音棚。
顾一凡走进房间。
发现李明亮她们坐在办公桌后面，还有方大侠跟动漫组的导演。
中间还留着一个位置，应该是他这位原作者兼大老板的。
只不过，在他们眼中，是自己这个年轻老板玩闹心太重，非要试一试给自己角色配音，陪着他胡闹吧。
“各位老师好，我叫顾一凡，来试音的角色是张楚岚。”
顾一凡跟几人对视了一秒后，露出灿烂笑容。
带着几分少年青涩，像是刚来面试的男大学生。
哦不对，他就是个大学生。
李明亮：“真是败给你了.”
眼看自家老板一本正经的搞抽象，李明亮心里大大翻个白眼，还是无奈配合顾一凡的恶趣味。
点点头，示意他进入旁边录音室。
“可以开始试音了，台词剧本在旁边。”
顾一凡耸耸肩，她们都不笑一下，这么严肃干嘛。
走进录音棚，麦克风上罩着防喷麦的护罩。
他们都当他只是在开玩笑，看来还是他这个当老板的不够格。
不能让手下员工百分百信任他啊
看着录音棚翻看台词的老板。
李明亮叹了口气，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要下班了。
陪老板胡闹一下，应该不会耽误太久。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李明亮眼神还是不由自主落在录音棚中，顾一凡认真脸上。
录音棚有些暗，跟外面的明亮，光影交错。
也衬托她那位年轻老板，五官更加立体有型。
直到这会李明亮才恍惚发现。
她认为突然搞抽象，坚持要尝试自己配音，有些太过幼稚的老板。
好像的确还很年轻呢。
一旁专业的导演，已经戴上耳机，脸上也有几分无奈。
看样子跟李明亮的想法差不多。
但谁让他拿着顾一凡发的工资呢，别说配合了，让他猛猛夸老板都没问题。
什么？职业素养
开玩笑，拿着比业内平均高两倍的工作，你问我职业素养？
老板就是我的职业素养好吧。
只是听着听着，导演原本悠闲的表情，却在浑然不觉中，变得认真了几分。
原本导演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配音演员人选。
但听着耳机里的声音。
“咦老板有点东西啊？”
导演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坐正了些身体。
“少干多拿～不劳而获！那才是我的理想。”
“宝儿姐，我很弱，我只是个小角，我没有横扫天下的力量，也没有运筹帷幄的智慧.”
“所以我只能勤奋一些.”
“强者的尊严？那玩意儿值多少钱一斤？不过是一群崇尚暴力的人死要面子的说辞罢了。”
“真正的尊严与强弱无关！”
“那是更加珍贵的东西，才不会在这种廉价的场合里，拿出来随意卖弄。”
顾一凡声音时而慵懒俏皮，时而语气轩昂，时而无奈自嘲.
如果说，其他人配音只是从自己角度出发，去代入这个角色。
那顾一凡呢。
他不是专业的配音演员。
他就是张楚岚！
那个身世成谜，外表懒散，内心又有自己坚持的男主角。
逐渐，方大侠脸上露出惊喜，李明亮眼神有些恍惚
等顾一凡摘掉耳机，从录音棚探出头来时。
发现外面几人都有些沉默。
顾一凡：“？”
“怎么样？”
顾一凡试探问，虽然对天籁之音有些信心，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还是有点心虚。
只见导演猛然抬起头，眼中射出炙热的光。
“好！”
顾一凡挠挠后脖颈，哂然一笑，有些腼腆问。
“真的？我觉得有点紧张了，发挥的不是特别好.要不再来一次？”
“不用了。”
导演深吸一口气，打断顾一凡。
“老板，你实话告诉我，你写的张楚岚，是不是就是在写自己？”
顾一凡：“啊？”
“还是你什么时候去学了配音？！”
导演承认，老板给了他一个大大惊喜啊。
顾一凡挠头，“这么说我发挥不错。”
方大侠起身冲过来，握住顾一凡的手，表情夸张，“何止不错，是太完美了老板，这个角色非你莫属啊！”
“果然，作者最懂自己笔下的角色，这句话没有错。”
顾一凡：“.”
“大侠啊，你这样说就有点夸张了，低调低调”
虽然如此，顾一凡心里还是很爽的，怪不得老板都喜欢听属下拍马屁。
每个明珠背后，都有一个自如。
“怎么样明总？”顾一凡又将目光放在李明亮身上。
“明总.什么鬼称呼。”李明亮眨眨眼，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道，“还不错吧。”
“还不错”
顾一凡脸一垮。
看他幽怨眼神，李明亮终于忍不住噗嗤乐了，她拍拍裙摆起身。
“不过比其他的演员要好的多～”
顾一凡：“这还像是人话嘛。”
“我赞同让老板作为张楚岚未来配音，他声音我个人觉得很附和张楚岚形象。”
“并且，公司还能利用一人之下作者亲自配音这一点，作为宣传，增加一些热度。”李明亮若无其事道。
一旁方大侠瞪大眼睛，他本来还以为李明亮是‘不为一斗米折腰’。
现在看，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比他强多了。
既肯定了老板，还顺势给出了合理的理由，帮公司做宣传。
他还有很大进步空间啊。
录音室门再次打开。
顾一凡探头却没看见唐悠悠人影，正当他有些意外。
小姨妈该不会临阵脱逃了吧？
顾一凡又在拐角捕捉到一道人影。
“小唐悠悠，到你了。”
唐悠悠听到背后声音，才连忙扭头小跑回来，二话没说，直接九十度鞠躬。
“到我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墙上挂着的那些漫画太入迷了。”
等唐悠悠下意识鞠躬道歉说完，一抬头才发现是那个帅哥。
“诶，是你啊。”
“到你了，进来吧。”顾一凡感叹不愧是小姨妈。
这份自娱自乐的精神，外面就她一个了，她可好，不紧张还跑去看壁画。
“哦哦好的。”
眼看顾一凡退后一步，唐悠悠才下意识跟进来。
紧接着她发现不对劲。
“诶，你怎么还留在这啊？”
唐悠悠想问顾一凡。
可屋内其他人都看过来，她又把好奇装回肚子里。
顾不得问顾一凡为什么还呆在录音室里。
“各位老师好！”
“我叫唐悠悠是一名业余配音演员，不过我已经给好几部片子配过音了.虽然，虽然都不算有名吧.”
李明亮她还没开口，唐悠悠就因为紧张，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李明亮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门旁的顾一凡。
这就是你觉得还不错的人？
顾一凡耸耸肩。
李明亮微笑道，“唐小姐，没关系，不用紧张。”
“哦，对不起”唐悠悠害臊低下头，糯糯道。
“你有期望角色嘛？”李明亮随口问。
唐悠悠摇摇头。
其实她根本没怎么看这个一人之下，只是知道是一部漫画改编的动漫，就匆匆跑来试音了。
不过这一会紧张过后，唐悠悠又重新找回了感觉。
‘唐悠悠，你不能继续紧张下去了，要不然等会肯定会被pass掉，虽然有两百块拿也不亏但是！如果有个角色不少更好吗’
唐悠悠想到这，深吸一口气，身上慌张也快速消失。
「唐氏表演法！不要让任何人摸清楚你的底线在哪里～」
“导演我这个人其实.很全能的。”
“只要您安排给我角色，我都可以教驾驭的住！”
唐悠悠向李明亮放电。
李明亮迟疑后，指指一旁的导演，“这位才是导演。”
唐悠悠：“.”
她又看向导演，“您这样，随便指点给我一个角色就好。”
导演有些懵逼，这姑娘是来搞笑的吗？
顾一凡在唐悠悠背后，憋笑憋的很辛苦，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小姨妈又戏精附体了。
眼看导演求助看来，顾一凡微微点头。
导演想了想，“那你试一下夏禾的配音吧。”
唐悠悠有些呆滞。
夏禾？谁啊？
但被逼上梁山，唐悠悠也只好拿过递过来的台词本。
“加油.”
顾一凡冲唐悠悠轻声说。
唐悠悠头也不抬，快速翻看台词本，想从其中台词大概了解一下设定。
结果看着看着
她沉默了。
导演，你们这个试音会，到底正不正经啊！
唐悠悠好几次笑场，甚至台词都说的磕磕绊绊，面带红晕。
心想这下肯定完蛋了。
出去估计就会被叫立刻滚蛋吧。
事实也是如此。
众人原本对顾一凡说还不错的女生，还挺有期待的，结果一开口。
都顿时哑巴住了。
就着？
片刻后，唐悠悠小心翼翼从录音棚推门走出来。
“导演.那个不好意思，我发挥有点差劲，不过，能不能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试试其他角色.”
导演表情沉默，摇摇头，“不用了。”
唐悠悠悬着的心，终于是彻底死了，表情失落。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时间了.”
说着，唐悠悠深鞠一躬就准备离开。
这时，导演却开口道。
“等一下。”
唐悠悠疑惑扭头。
心想该不会是导演觉得她耽误了时间，打算臭骂她一顿，再赶她走吧。
“你明天再过来一趟，把合同签了。”
“啊？”
唐悠悠呆住，指指自己。
“签合同？我我通过了？”
「唐悠悠：我就说，配音也没有很难吗，这都能过？」
“嗯，不过不是这个角色，具体嘛，待定。”导演眼皮猛然跳动了几下。
刚才他才说完，老板的话就是他的职业素养。
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
“虽然这个角色不是很适合你，不过你的声线还可以。”
“会给你安排其他角色的，不过价格就不会太高了。”
唐悠悠原本都面带喜色了，但随后又有些迟疑。
她都试成这样了，还能签合同。
该不会是什么卖身契吧？
出道这么多年，唐悠悠也是知道行业险恶的。
不过这家公司貌似是个正经公司，应该不会那么无良骗新人吧。
“你还有什么问题嘛？”
唐悠悠迟疑了一秒，果断摇头，“没问题了。”
能赚点是点，有没有问题。
等明天来看看就知道了。
唐悠悠自信，她也不是完全的萌新了，不会被轻易骗到的。
更何况，她貌似也没什么可被骗的了，沪市消费太高了，剧组开支又大，她身上攒的钱，前几个月都花的差不多了。
「唐悠悠：什么？剧组花钱，管我这个龙套什么事！」
「当然有关系了！找人介绍龙套要花钱，拉近关系要花钱，还得给副导演买水」
「总之，想跑龙套也没有那么轻松呢。」
“谢谢导演，谢谢那我先走了。”
峰回路转！
唐悠悠心情别提多开心了，满眼兴奋。
虽然她这样业余配音演员，能拿到的钱少得可怜，跟那些知名配音演员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可能只有几百上千块，但总算也是进账不是。
正当唐悠悠喜滋滋出门时。
“回来.”
唐悠悠放下的心又提起，“导演.您该不会是变卦了吧？”
看唐悠悠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模样。
导演险些气笑了。
“你的两百块钱，不要了？”
“对哦，还有两百块呢。”唐悠悠欣喜小跑过去，接过两百块，“谢谢导演，谢谢各位老师”
“那我也先走了。”顾一凡已经推开门，冲屋内众人道。
走出录音室。
唐悠悠终于长出一口气，“呼”
“怎么样，我就说你可以的吧。”顾一凡旁观全场，愈发觉得小姨妈有意思。
“嘿嘿。”唐悠悠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我也没想到能行，我连这个动漫都没看过呢。”
顾一凡错愕：“那你还来面试？”
唐悠悠耸耸肩，“万一面试上了呢，况且现在不是成了吗。”
顾一凡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他发话，唐悠悠早就滚蛋了好吧。
“对了，你认识导演他们啊？”唐悠悠终于想到，顾一凡能留在办公室，刚才还跟导演说话，是不是认识？
“嗯。”顾一凡点点头。
“这样啊，怪不得你能留下来呢。”唐悠悠恍然，笑嘻嘻问，“那你也拿到角色了吗？”
“今天看来是我的幸运日，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唐悠悠觉得，她拿到角色跟实力肯定不沾边。
那就是运气好咯。
这样的好运气，说不定是旁边这个帅气男生带给她的。
这会唐悠悠很是大方，甩了甩刚拿到的两张红票子道。
“行啊，不过我请你吧，我拿到的角色应该比你好一点。”
顾一凡觉得，唐悠悠应该还没猜出他身份来。
毕竟，谁会把一起面试的牛马，当成公司老板呢。
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但顾一凡也没打算直接揭穿这个秘密。
不知道唐悠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知道的时候会不会吓一跳。
“你拿到哪个角色了？”唐悠悠好奇。
“张楚岚。”
“不认识有点耳熟，肯定是主要角色吧。”
“.是男主角。”
“哇塞，好厉害，那你的酬劳至少有好几万吧？”
“这个嘛没问。”
唐悠悠要是不提，顾一凡真忘了合同的事，他这算不算是给自己发工资。
“嘿嘿，我知道不能说，不过没想到你作为新人，竟然拿到了男一号呢，真是太厉害了。”
【崇拜，胡善祥对你好感度＋5】
【投喂，胡善祥对你好感度＋3】
奶茶店。
顾一凡请小姨妈喝下午茶。
虽然也不算下午了。
聊天中，顾一凡从唐悠悠口中得知，她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几乎到郊区，因为那边房租少一些。
顾一凡便提起爱情公寓。
当听到情侣入住，房租减半水电全免政策，唐悠悠瞪大眼睛。
没有谁比一个打工人要晓得，房租减半水电全免，有多大吸引力了。
“可惜要情侣入住才行。”唐悠悠感叹道。
“不过我隔壁正好是女生套间，三缺一，招室友，一个月算下来也就八百多，你要是想换个近一点的，我可以帮你介绍。”顾一凡是这么说的。
但唐悠悠摇摇头，“不用啦，谢谢。”
“马上剧组就开拍了，我到时候可以住到剧组去，这样可以省一笔钱。”
顾一凡耸耸肩，“那好吧，有机会联系。”
喝完奶茶的两人各奔东西。
顾一凡去旁边给买小笼灌汤包，唐悠悠则跑去挤地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