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七章 被人当枪使
他猛地一指自己的鼻子,又指向对面一脸淡然的沈余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钢铁里锻造出来的,铿锵有力。
“我告诉你们!”
“一年多以前,我第一次见到我妻子沈余萝,我就喜欢上她了!”
“我这一年拼了命地攒军功,就是为了能升上副营长,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过来随军!”
“我前段时间去她大伯家提亲,一直都说得清清楚楚,我要娶的人,就是她,沈余萝!”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至于那个沈余芯……”
“我从头到尾,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她!”
一番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砸在了那几个知青的心坎上,震得他们脑子嗡嗡作响。
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半会儿,竟有些消化不过来。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余萝,突然拉长了声音,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轻吟。
“哦——”
她侧着头,看向自家男人那张因为愤怒而紧绷的俊脸,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原来上次煜霆神神秘秘说的就是这个啊!”
顾煜宸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瞬间褪去了煞气,染上了一层滚烫的、无措的窘迫,狠狠地瞪了沈余萝一眼,却又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这一个微小的互动,胜过了千言万语。
那几个男知青不是**,他们看得分明。
这哪里是抢来的婚姻?
这分明就是两情相悦,情深意笃!
最先冲上来的那个男知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期期艾艾地开口,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底气。
“那……那可能是沈余芯同志她……她自己搞错了……”
可话说到一半,他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眼神又犀利了起来!
“不对!”他指着顾煜宸,声音重新拔高,“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是去跟你妻子的大伯提亲的!”
“这就说明,沈余芯同志没有说错,你妻子沈余萝,就是被他们沈家养大的!”
“这一点,你总没话说了吧!”
他仿佛又找回了道德的制高点,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她吃沈家的,喝沈家的,沈家把她养这么大,她就是这么报答养育之恩的吗?!”
“她转头就偷偷给自己的堂妹报名下乡,让她去大西北那种地方受苦!”
“她甚至还昧着良心,把国家发给沈余芯同志的下乡补贴都给吞了!”
“你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吃红烧肉,喝蛋花汤,可怜的沈余芯同志,却在硬座车厢里啃着窝窝头!”
“你们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这诛心之问,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空气中。
然而,预想中的心虚和愧疚,却并未出现在那两张脸上。
顾煜宸现在,是连气都懒得生了。
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褪去了滔天的怒火,转而浮现出一丝……近、乎怜悯的神色。
就像在看几个没长大的傻孩子。
他薄唇轻启,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你们的脑子,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她在第一件事上撒了谎,你们就没想过,这第二件事上,她也可能在撒谎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锥子,狠狠刺破了那几个男知青刚刚才鼓起来的勇气。
他们……瞬间哑火了。
是啊。
既然“抢姐夫”是假的,那“忘恩负义”……就一定是真的吗?
不等他们想明白,一直好整以暇看戏的沈余萝,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
她先是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落在此刻死寂的车厢里,却显得格外讽刺。
“我被他们养大?”她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眉眼弯弯,眸底却是一片冰凉,“真是可笑。”
她端起面前的搪瓷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动作优雅得不像话。
“我爸妈在我十五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双双去世了。”
“然后,我那好大伯一家,就打着‘照顾孤苦无依的侄女’的旗号,从乡下搬到了沪市。”
“住进了我家的花园洋房。”
“这五年,他们一家四口,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
“是我,用我爸妈留给我的遗产,养活了他们一大家子人。”
沈余萝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她抬起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笑意全无,只剩下冷冽的质问。
“现在,你来告诉我。”
“到底是谁,养活了谁?”
轰——!
这番话,比刚才顾煜宸的怒吼还要震撼。
如果说刚才只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那么现在,简直就是把他们的三观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这一下,几个男知青是彻底傻眼了。
他们张着嘴,瞪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片空白。
脑子里只剩下一片嗡嗡的蜂鸣。
这……这怎么可能?!
沈余芯那副柔弱可怜、饱受欺凌的模样,难道……全都是装出来的?!
沈余萝看着他们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嘴角的弧度重新扬了起来。
“我现在啊,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了,”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掌控全场的从容,“她到底在你们面前,是怎么编排我的。”
“不如这样,”她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等我们吃完饭,大家一起去硬座车厢坐坐?”
“刚好,我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的好堂妹,当面对质一下。”
“听听她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样的新故事来。”
她顿了顿,视线缓缓扫过那几个面色惨白的男知青,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对了,我也给你们一个忠告。”
“你们最好是谁的话也别全信。”
“不管是我的,还是沈余芯的。”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不是吗?”
这下,几个男知青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涨成了猪肝色,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无数个耳光。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个彻头彻尾的**,被人当枪使,还自以为在伸张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