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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嗣昌的确有点担心老父亲。
皆因他很清楚，当今天子就是想利用反贼来收拾藩王宗室。
这点他内心里是相当赞同的，换他来也会这么做！
藩王宗室就是蛀虫，让这些蛀虫这么蛀下去，大明迟早完蛋。
这点很多官员心里其实都很清楚，也有很多官员曾上奏过。
不过，朝堂官员都没找出切实可行的解决之道。
当今天子这一招的确相当精妙，反正是反贼干的，干光了那也跟当皇帝的没关系！
问题就是，藩王宗室罹难总要有人来背锅。
洪承畴都背下中原藩王宗室罹难的锅了，若是陕西藩王宗室罹难，他老父亲能不背下这黑锅吗？
当今天子可能不想让他老父亲背下这口黑锅，但外廷官员不会善罢甘休啊。
为什么洪承畴就必须背锅，他老父亲就不用背锅？
这点他都想不出理由来。
他是真的担心老父亲最后变成背黑锅的。
奈何，当今天子都说了，必不会让他老父亲背黑锅，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可是相当清楚当今天子的脾性，那就是说什么都不容质疑。
这点他老父亲都已经警告过他很多次了。
他也只能压下对老父亲的担忧，继续跟当今天子商议开发南洋的问题了。
这一下倒是让朱觉认为这小子着实是个可造之材。
皆因这小子对《农政全书》和《天工开物》都熟悉得很，他说到开发的问题，这小子还都能听懂，且还能说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这样的人才可是相当的难得，特别是用来外放当总督的，可以说，熊文灿和杨鹤对《农政全书》和《天工开物》都没这小子熟，这小子简直天生就是当总督的料啊。
正好，杨嗣昌还得等南洋的船队下趟回来才能跟着过去。
他干脆就让杨嗣昌在养心殿住下了，并且还天天将这小子带在身边，刻意培养了一番。
次日上午巳时许，他才刚刚处理完奏折，便带着杨嗣昌、郑芝龙、王承恩和应召赶来的宋应星等来到了万寿制药南面的制鞋厂中。
这会儿虽然是冰天雪地，制鞋厂里那依然是风光迤逦。
不说那晶莹剔透的冰树，也不说那如同雪原般壮丽的湖面，光是厂房里面美貌的宫女看着都让人觉着舒服。
当然，朱觉并不是带他们来看宫女的。
他带着众人大致转了一圈之后，便来到了专装鞋盒的厂房里，拿起一只成品的鞋子比划道：“长庚，朕想把鞋面也做成橡胶的，用蒸汽整体压出来，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呃，鞋面也做成橡胶的？
这个要压出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这种鞋子好像不经穿啊。
宋应星拿起另一只鞋子琢磨了一阵，这才小心比划道：“陛下，这鞋子整体用橡胶压出来是没有问题，我们只需命人雕琢出这种模具便成。
问题就是，用蒸汽压之前我们塞进去的橡胶不可能是一个鞋子形的，这鞋底和鞋面我们最少得裁成两三片塞进去才行。
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了，鞋底和鞋面这两片橡胶压出来可能连接的并不牢靠，可能穿着穿着就会裂开来，变成鞋底是鞋底，鞋面是鞋面，甚至鞋面都有可能裂开成几片。”
嗯，模具能做出来就行。
至于会裂开的问题，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
朱觉又拿着鞋子比划道：“长庚，其实我们可以把这种鞋子做简单一点，也就是一个鞋底，前面一块包脚的橡胶，前面还有两侧和后面的鞋面就不要了。
这样一来，用蒸汽定型之前那就能裁成两片塞进去了，我们可以把鞋底这片割开两条缝，把鞋面那一片从缝里穿过去，这样蒸汽定型之后就不大可能裂开了。”
呃，这么做是不大可能裂开了。
问题，这样做出来的鞋子也太难看了。
宋应星想了想，这才小心道：“陛下，若是这么做，裂开的问题倒是解决了，问题就是，这样做出来的鞋子恐怕会难看得很，微臣斗胆，谁会买这种难看的鞋子呢？”
难看怎么了？
有的东西是无需注重外形的，只要好用就行。
朱觉微微摇头道：“这鞋子并不是做给有钱人穿的，朕是想做给南洋的平民百姓穿。
你想想啊，这鞋子等于四面都是透气的，且橡胶还防水，哪怕穿着这鞋子去水里走都没问题，这鞋子就算再难看，南洋的平民百姓是不是会想要来一双呢？”
他说的其实就是拖鞋。
后世拖鞋那是常见得很，热带的平民几乎都是穿拖鞋的。
宋应星闻言，细细想了想，随即连连点头道：“陛下英明，这种鞋子南洋的百姓那肯定都想来一双。”
那是肯定的。
朱觉微微点头道：“你等下就命人去雕模具，赶紧做点样品出来，用料不要太多，一双鞋用个两三两的橡胶就行了，我们卖给平民的东西不能卖太贵，这种鞋子最多也就能卖五十文一双。”
呃，这利润也太低了，虽说现在我们自己去采集生橡胶之后也就合到一两银子二十斤了，但两三两的成本那也是十多文啊，再加上工钱，利润一半都不到了。
宋应星闻言，小心道：“陛下，微臣斗胆，这样我们恐怕赚不到多少钱啊。”
你错了，高档的东西是靠恐怖的利润赚钱，低档的东西却是靠量来赚钱的。
朱觉微微摇头道：“你想想啊，南洋的平民最少也有几千万吧，哪怕每个人一年来一双，哪怕一双的利润就二十文，那一年下来最少也是上百万两的利润吧。
更何况，这种鞋子就是消耗品，穿个几个月那就坏了，一年最少得穿两三双才行。
这种利润低的普通货我们就是要靠量来赚钱，我们想要这量上来，价钱就不能卖太高，只要南洋那边的平民都习惯了穿这种鞋子，不说多了，一年几百万两的利润还是有的。
而且，我们也不光能卖到南洋，所有地方那都能卖，你想想，洗澡的时候如果能有这么一双鞋子，那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若是所有人都习惯了穿这种鞋子来洗澡，那我们一年赚上千万两都不是问题。”
对啊，穿这种鞋子洗澡简直不要太方便啊。
宋应星闻言，连连点头道：“陛下英明，微臣明白了。”
朱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样，文弱，你觉得这种鞋子在南洋能卖开吗？”
这个自然。
杨嗣昌闻言，缓缓点头道：“微臣觉得，那边的平民只要有钱买，那肯定都想买一双。”
嗯，不错，你对平民还比较了解。
朱觉微微点了点头，又细细交待道：“这种鞋子的成本也就在这橡胶上，现如今我们的橡胶都是从美洲进购过来的，成本还比较高。
其实，南洋那边也能种植橡胶，我们早就在琼州府试种过了，那边都种了不少橡胶树了，你完全可以在南洋那边推广橡胶种植。
我们不是要采伐木材吗，那边的树砍掉之后我们就种上橡胶树，这样一来，过个六七年那边便能产橡胶了，这样那边的平民也多了个收入来源。
至于种子的问题，你可以跟鸿逵说，让他从美洲给你带过来就行了，要多少都有。”
陛下是真厉害啊，随便想想就想到个赚钱的法子，不但我们赚，南洋那边的平民也有得赚。
杨嗣昌闻言，连连点头道：“陛下英明，微臣明白了。”
他们正商议着呢，方正化突然捧着份奏折疾步而入，躬身道：“陛下，秦王殿下八百里加急奏报。”
张献忠这么快就打到西安了吗？
朱觉接过奏折一看，果然，张献忠已然打到西安府城了。
秦王那都急坏了，这家伙甚至都开始骂杨鹤了，杨鹤那是既不组织人马守城，也不派兵去救啊，西安府城怎么守得住？
内阁票拟也开始攻击杨鹤了，如此不作为的总督理应革职查办，换个能臣干吏上去。
这帮家伙怕是不知道，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朱觉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果断道：“若愚，拟旨，将杨鹤革职查办，押回京城受审，命侯恂总督陕西三边，负责剿灭反贼张献忠。”
啊，将杨鹤革职查办？
刘若愚闻言，那都不由得一愣。
杨嗣昌闻言，却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陛下果然有办法保住老父亲，革职查办好啊，革职查办那就不用背藩王罹难的锅了。
朱觉紧接着又交待道：“正化，即刻派人，速速去将修龄接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