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令牌，你先拿着，随后前往后勤营领取一些金银。”
苏晨将随身佩戴的腰牌递给了曹仁。
曹仁接过令牌，满脸疑惑：“大人，这是何意？”
“你仔细听好。”
苏晨注视着曹仁，将计划详细道来。
曹仁听完，震惊地看着苏晨。
“真的要这么干？”
苏晨点头：“按我说的去做，速速行动。”
“遵命，我这就出发。”
曹仁深知事情紧迫，不敢拖延，转身离去。
苏晨随即唤入几名亲兵，嘱咐一番后，让他们立即执行任务。
一切安排妥当，苏晨便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继续做他的闲人。
一个时晨之后。
曹仁带领两千刀盾兵以及一千弓箭手，还从辎重车队调拨了几车银两和几桶肉汤，来到关押降卒之地。
此处，一道道围栏与拒马构成了巨大的圈地，外围有千五百步卒及五百精锐守护。
四千庐江士卒虽已失去兵器与铠甲，居住环境略显逼仄，却无人敢多言。
毕竟能活着已是不易，怎敢再奢望其他？
此刻，多数人躺卧于草地之上，神情呆滞仰望苍穹，唇干舌燥，气色萎靡。
为防范这些降卒，曹仁每日仅供一餐，饮水亦严格控制。
十余日过去，成效显著，就连那些爱惹事的刺头也安静许多。
饿着肚子，自然无力争斗。
“开门。”
曹仁向驻守营门的将领高声喝令。
吱呀声响，挂满荆棘的铁门缓缓开启，他领着众人鱼贯而入。
“曹军至矣！”
“快醒醒，都给我站起来！”
“曹军此来，莫非又要劝降？”
“哼，俺明说了，谁若背叛投降曹军，休怪我不讲情面。”
一番骚动后，四千庐江士卒相继起身，聚集一处，目光警觉地打量着那群手执利刃、身披重甲的曹军精锐，忍不住吞咽口水。
即便正面交锋，他们四千人也不见得敌得过这三千曹军，何况如今毫无装备，且连续十余日食不果腹。
故而面对三千曹军，心中难免恐惧。
曹仁策马靠近几步，顿时，四千余道目光齐刷刷投射而来。
“诸位，不知尔等考虑得如何，可愿归顺吾军？”
曹仁端坐马背，手持扩音器，淡然询问。
扩音器传出的声音清晰响亮，确保每位士卒都能听见。
曹仁喜滋滋地**着扩音器边缘，觉得祭酒大人这项发明极其实用，今后发号施令，再也不必扯破喉咙高声呐喊。
“我等宁死不降！”
“生为江东人，死作庐江魂！”
“曹仁，休做无用功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人群中，一些不怕死的庐江士卒大声疾呼。
曹仁微微颔首。
其实他心中十分清楚，这种无所畏惧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都对死亡充满恐惧，只不过他们还在等待时机。
曹仁缓缓举手示意。
随即，他身后手持刀盾的士兵单膝跪地，将盾牌放置地面，摆出防御姿态，同时显露出后方拉满弓箭的上千战士。
看到这一幕，庐江的士兵顿时惊愕不已。
“曹仁，你究竟意欲何为！”
“杀降之举不合礼法，难道你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绝不可能，你可是赫赫有名的将领，怎会做出这般卑劣之事。”
众人纷纷指向曹仁，大声呵斥。
这些人的勇气，皆源于心中的道义。
按照惯例，放下武器投降的敌人，便与普通百姓无异，不得杀害；若无法招安，则需提供盘缠，遣返故里。
然而，屠戮降卒，无异于践踏百姓尊严，在道义上站不住脚，更会被天下文人学子唾弃，甚至青史留名，遗臭万年。
试想当年西楚霸王项羽何等威风，却因坑杀二十万秦军而遭世人惧怕，被读书人指责数千年为残暴之徒。
白起亦是如此。
归根结底，大汉以儒家治国，而儒家推崇仁义。
曹仁饱读诗书，自然知晓屠降的后果。
不过……他只是遵从祭酒大人的命令行事罢了，况且，他压根就没打算杀降。
但他必须履行职责。
曹仁拍了拍手，辎重营的厨子推着装满银钱与肉汤的小车来到前方，打开箱盖，无数金银珠宝映入眼帘；掀开汤桶盖子，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场内不少人的目光呆滞，连眨眼都忘了，同时肚子开始咕噜作响。
“诸位，我家祭酒大人慈悲为怀，特为尔等准备了一份选择。”
“愿意投降的，即刻下跪，即可获得赏赐与热汤。”
“不愿投降的，别无他途，唯有死亡。”
“我会给你们半炷香时间考虑，仔细斟酌吧。”
曹仁话音刚落，便稳坐马背，静静等候。
他听祭酒提及，这世间最不堪一击的便是人心。
瞧这帮人叫嚣得凶，声称宁死不降。
然而，真要直面死亡，怕是率先求饶的会是他们。
果不其然！
话音未落，已有人按捺不住，扑通跪地，把脸埋得极低，面容全无。
有了开头，很快，三三两两皆效仿，纷纷跪下。
半炷香过去，场上大半人跪伏，藏匿于手后的表情无人可见。
曹仁心知肚明。
此刻，这群人的意志已然崩塌。
正如祭酒所讲，先摧其志，再夺其心，此乃第一步，现可进阶第二步。
他抬眸，扫视尚且挺立的百余残兵，语气淡漠：“汝等，执意不降？”
隐约间，那群人中似有主事者。
“我等，宁死不降！”
“纵成亡魂，亦不苟活。”
曹仁颔首。
“气节可嘉，然无可为吾所用。”
他对敌向来冷酷，只有两条路：要么生，要么亡。
“拖出去处决。”
曹仁挥手，身后刀盾兵即刻出击，分组捉拿那些庐江士卒。
令他意外的是，当中几人虽被饥困数日，却仍能与己方精锐缠斗。
但这般人物，愈显棘手，曹仁心中杀机愈盛。
随即加派人手，耗去半炷香，总算将这百余人都擒住，推向门外。
从头到尾，三千余降卒竟无一人敢抬头张望。
见此情景，曹仁心中既惊且惧，回想起祭酒临行前的从容，不禁汗毛倒竖。
“祭酒手段高深莫测，掌控人心之术竟能让我生畏。”
曹仁打了个寒颤。
他并不惧死。
但眼前诸事，却如锤击般敲打着他的神经。
原来，比死亡更令人战栗的，是漫长的等待。
摇了摇头，曹仁将心底的不安甩开，刚准备继续，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乞求的声音。
“曹将军息怒，我愿意归降，请饶恕我吧。”
“我不想死，曹将军开恩，我可以替您打开江陵的大门，只求能活命！”
上百人里，至少有四五十个开始求饶，甚至有几个吓得尿失禁，浑身发抖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其中，还包括之前还反抗过的人。
“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曹仁神色如常，这些人不过是一群心存侥幸的小可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