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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监府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镇监府这仨字在秋阳下泛着冷光。
府内后宅深处,赵露正对着一面光亮的铜镜细细描眉。
镜中人虽有些憔悴,却掩不住那份被扶正后刻意养出的雍容。
这些日子卢时元被人掳走了,她这一天天也过得提心吊胆的。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因此她就准备去找找出路。
至于怎么找出路,也很简单。
她本来就是从旁门出来的,有的是身段和伺候人的功夫。
吹拉弹唱,削磨拧窝,她是样样俱全。
她只想当镇监夫人,谁是这个镇监其实并不重要。
再说了,就算当不成镇监夫人,做个金丝雀也好啊!
她可是看到过那位张将军的英武模样的,能骑得了那般的军马,肯定腰力也是惊人...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抹淡红,捻起一支金簪,刚想往发髻上插去。
“夫人!不好了夫人!”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冲进内室,声音带着哭腔,脸色煞白的跟亲戚刚来一样。
“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兵!
是张将军带着人,把咱们府给围了!
说是…说是要搜查!”
啪嗒!
手里金簪脱手,掉在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露猛地站起,带倒了绣墩,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张永春来搜查了?
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欧内的大手缠紧了她的心脏。
但是,作为当家主母,她不能乱。
她强自镇定,她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发髻,深吸一口气,快步向外走去。
穿过不算长的回廊,赵露远远便看见前院大门洞开。
而那门外,确实黑压压的一片铁甲,森然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张永春穿着一身靛蓝的常服,也没着甲,负手立于阶下,神情冷峻如巧乐兹。
他身旁是须发微颤、脸色极其难看的一位老人,赵罄则缩在后面,眼神躲闪。
本来刚看到张永春,赵露的表情还只是一哆嗦。
而看到了那位旁边那位老人,赵露表情顿时就变成了东瀛小电影后二十分钟里面的未亡人了。
赵露赶紧走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见过大宗正!”
同时心里暗想,赵东明他怎么会在这呢!
赵东明的身份,其实很不一般。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管赵匡胤叫赵大,管赵光义叫赵二,其实赵匡胤还有个哥哥,名叫赵匡济。
只因赵匡济早亡,所以鲜有人知。
但是,赵家人自己却清楚无比。
赵匡济当年早亡,留下一个幼子只有六岁,被赵匡胤带在身边长大。
后来赵匡胤成了宋王,赵光义成了广陵王,他这个侄子也长大**,成家立业了。
而赵匡胤太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啥人了,
为了保护自己大哥这最后一滴的骨血,他做出了一个堪称是用尽了毕生智谋的计策。
把赵氏一族的宗正之位,放在了赵匡济的儿子身上。
宗正一位,说白了就是族长。
虽然在两大王府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但是地位很高。
每年祭祀,都要有宗正出面。
而赵东明,就是赵匡济的第五世孙!现在赵家的大宗正!
整个赵家虽然他没啥能耐,但是说话的分量可是格外的重啊!
赵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走到门口盈盈一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知宗正和张将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我家老爷他…”
“卢赵氏!”
赵东明看了一眼这个旁支赐姓的妾,都不等她说完,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沉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打断。
“卢时元涉嫌通敌叛国,投效北辽!
我等奉令前来查抄卢府,搜寻罪证!
你身为卢府主母,可知情?”
裤衩!!
如同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
赵露只觉得眼前一黑,如遭雷普。
她身形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通敌?叛国?投效北辽?
这几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这个帽子也太重了!
“什…什么?!”
赵露失声尖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就像被人揪了毛一样。
“不!不可能!大宗正明鉴啊!
妾身…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爷他…他怎么会…怎么会通敌?
定是有人诬陷!诬陷啊!”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赵东明和张永春连连叩首,发髻彻底散乱,再无半分主母仪态。
也不怪她这样,通敌之罪,自古以来,非杀及剐啊。
而且,若是边关之吏,有通敌之嫌,那可是罪加一等,株连满门的!
她才二十七,她不想死啊!
而随着她这一跪一哭,府内原本就躲在廊柱、门后瑟瑟发抖的丫鬟、婆子、小厮们更是如同末日降临。
几个胆小的丫鬟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嘤嘤哭泣起来。
而那些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她们的目光则是惊恐地看着门外那些披坚执锐、杀气腾腾的兵士。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往听闻的兵灾惨状——烧杀抢掠,歼**掳掠…
五代的硝烟才过去多久,这些事情都还没被历史尘封呢。
一瞬间,绝望的呜咽声在压抑的空气中弥漫。
门外那支盔甲锃亮、精神这份得如同出鞘利刃的捧日司兵卒,在张永春没有下令前,如同铁铸的雕像般纹丝不动。
只有沉重的呼吸和甲叶偶尔摩擦的轻微声响。
这却让他们看起来更为渗人。
“入内!”
终于,随着张永春一挥手,屋里所有人的目光或惊恐或乞求的看向了门外走进来的众军。
“分队!”
又是一声令下,铁甲铿锵,军队如墨线分割庭院。
他们两人一组扼守月门廊柱,长矛顿地,肃立如林。
工业n95面罩下只露出一双双眼睛,年轻、锐利,带着血气方刚的侵略性扫过满院钗环罗裙。
一个圆脸小丫鬟吓得闭紧了眼,却只听见近处一声极力压低的吞咽,还有铁手套死死攥住刀柄的摩擦声。
那兵士喉结滚动,目光在她微敞的衣领上一触即收,脚跟“咚”地并拢,站得比庭中老松还直。
很快,当风再次卷过庭院之时,只余下甲叶轻振。
这严整到近乎冷酷的军纪,让原本忧心忡忡、生怕兵乱失控的赵东明,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和赞赏。
好一只铁军。
这般严明的军纪,也不知是用什么管理的。
随后,老登将目光投向张永春,眉目中闪过一丝赞赏。
好一个天生的将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