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纨绔,烧纸买下双胞胎 第三十八章 衣锦还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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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木生的家里,朱白绢正一只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小根宝,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烧火棍子,缩在房里。

平常何木生离开家,她就是这副打扮。

剩下的二十三个半饼子被她紧紧地贴在怀里,和儿子夹在中间,这是他们家的希望。

提着一口气,朱白绢心里提心吊胆的。

孩子他爹怎么还没回来啊!

“砰砰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何木生焦急的:

“大姐,快开门啊!”

朱白绢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放下烧火棍,把儿子和粮食放好,走出去打开门,迎进来了一张急急切切的面庞。

“他爹,怎的了?”

看着自己老爷们一张脸得跟屎到了**门一样,朱白绢肚子里刚放下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望着何木生的那张脸,寻思难不成是家里有粮食的事被人看见了?

而何木生接下来的话又证实了这一点。

“快,快拿上盆,跟我走!”

拉着朱白绢的手,何木生面露焦急。

“哎,他爹,你等着。”

朱白绢赶紧点头,转头进屋,拉着小根宝,啥都没拿,只拿了两个碗,找了两根烧火棍,把粮食揣好就出来了。

反正这家里除了一口破锅,和盖在身上的草甸子,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来到何木生身边,朱白绢还把手里的烧火棍分给了何木生一根。

“他爹,给!”

何木生看着自己媳妇递过来的烧火棍,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你这是干啥?”

拎着棍子,何木生看着拉着儿子的朱白绢。

“打狗棍啊!”

朱白绢却十分坦然,还敲了敲手里的碗。

“咱们不是要去逃命要饭吗,有碗怎么能没有棍子呢,要我说他爹你还是太傻..”

何木生把棍子啪一下一摔,另一只手拉着媳妇就往外跑。

“什么要饭,这时候谁有饭给你吃!

是咱们大丫二丫!她们飞黄腾达回来了!”

“什么?”

朱白绢被自己男人拽着跟着跑,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自己的家,一听说两个女儿回来了,竟然反过来直接跑到了何木生身前!

而等夫妻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带着没事人一样的小根宝来到村门口时,才发现。

这村里竟然活了这么多人啊!

何家庄前的空地上,此刻人声鼎沸,与之前的死寂判若两村。

大锅里的泡面汤翻滚着,散发出**的浓香,引得人腹中雷鸣。

“官爷,啊不是,掌柜的。”

何老蔫灿灿的来到张永春旁边。

张永春此时正端坐在一旁上搬来的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老榆木桌子。

唐清婉则是在一旁,充当临时文书,负责初步询问和记录。

“您做工都要多大岁数的,俺去行吗?”

何老蔫一边说话,一边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黄豆袋子。

这是他家贡献出了铁锅和桌椅板凳的报酬。

这年头能在村里面活下来还没被打死的长官都有些本事,何老蔫也是。

他知道,这粮食拿到手里,终究会吃光。

而指望着官家出门照顾,更是天方夜谭了。

要是能管,早就管了,何至于拖到现在呢。

这福兰镇靠着边境,年年都有偷着过来的北辽人,就算镇上空了一半,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殷实起来。

所以,眼前的这位张掌柜,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而且若是能进了张永春手下做工,靠着自己这个村正的身份,在这些前去做工的何家村人里,还能混的好一些。

张永春摆了摆手,和善道:

“好说好说,全都好说。”

却没直接回复何老蔫的话,而是看着一旁。

此时的李飞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厮,正拿着长柄木勺,紧张而有序地维持着秩序。

“排队!都排好队!到这边登记了的,才能过来领汤!”

李飞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盐铺的历练,让他褪去了乞儿的怯懦,多了几分管事的气度。

一旁的小乞儿们全都咬着牙握着手里的刀,生怕有人冲上来哄抢引发乱象。

他们是最知道饿是什么滋味的,也知道人要是饿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张永春给的分量很合适,一人就给打一勺,哪怕多一点也不给,这点热乎面汤下肚,能让他们保持撑过今晚的力量,有没有能和自己带来的人争锋的能耐。

而且,鉴于之前何木生就算快饿死了都没想过吃人,而是自卖两个女儿换钱的表现,张永春觉得这庄子里的风气还是不错的。

毕竟有些民风彪悍的村子,此时已经人均拔叔,黄天当立起来了。

果然,他想的没错。

这群饥民们眼巴巴地望着面锅,虽然急切,但在那些穿着统一、精神头十足的小厮注视下,还是勉强排起了几条歪歪扭扭的长队。

“姓名,年纪,家里几口人,原先做甚营生?有何特长?”

唐清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子清冷干练。

她目光锐利,扫过前来登记的每一个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第一个上来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叫何铁柱,面黄肌瘦,但骨架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干力气活的。

他搓着手,有些局促,一边说话,一边不断地咽着口水:

“回…回掌柜的话,小的何铁柱,三十八了。

家里…家里就剩我一个了…婆娘娃儿…去年逃活命去了。

原先…原先种地,也给人扛过活,力气大,能挑两百斤谷子…”

说到这,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面锅。

唐清婉听了他的话,没有直接写下名笺,而是看了一眼张永春身旁的何诗菱。

见到何诗菱轻轻点点头,示意他说的是实话,唐清婉这才记下:

“力气大,好。”

然后,让他把手伸出来,在何铁柱那满是老茧的手上啪的一声打下一个红色的戳印。

“带着这个印,去领面汤吧!”

何铁柱千恩万谢地退下,拿着自己的水瓢,来到一旁的汤锅前面。

李飞看了他手上的戳一眼,拿木勺给何铁柱舀了满满一勺的碎面汤。

然后,拿过一个蓝色的戳,在何铁柱另一只手上拍了一下,啪嗒一下,又印上了一个蓝色的印。

这是张永春拿出来的蛋白质印章,用的是蛋白质染料。

其实就是肉联厂里给猪打生戳的东西,这玩意洗不掉,只能随着皮肤逐渐代谢代谢掉。

虽然李飞这小子记忆力很好,但是张永春还是更加相信简单的物理办法。

端着瓢里面的面汤,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何铁柱赶紧走到一边。

反正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了,都等不及放凉,直接将瓢放在嘴边,一边吹,一边吸溜起来。

即使滚烫的汤水烫的他满脑袋都是汗,他也不舍得等一会,汤水在沾到嘴边的一瞬间,就疯狂的往下灌去。

好香啊,是油的味道,这汤里还有不少的盐!

一勺面汤没多少东西,却让何铁柱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烫的嘴巴通红的何铁柱喝完了汤,还在用舌头不断的**瓢底下的动作,让所有的村民看的眼睛都红了。

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好东西!

紧接着上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一个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妇人叫周桂花,声音细弱的跟蚊子差不多了:

“掌柜的行行好,俺叫周桂花,三十二,这是俺闺女三寸。

俺男人…前年修河堤砸死了…俺…俺会做饭,针线活也还行,手脚麻利…求掌柜的收留俺们娘俩,给口饭吃…”

说着跪了下去。

唐清婉却理都没理她,任由她跪在地上,只是抬笔记录着:

“好,周桂花,会做饭。

你有用,你这女儿却分不到什么。

给你一个人的汤戳,去领汤吧。”

说着,她给周桂花扣了一个红戳。

周桂花感激涕零,拉着女儿连连道谢。

这年月,别说就给一个人吃的,哪怕就给一口,都是救命恩人。

她可不敢胡搅蛮缠,赶紧领着自己走路都跟飘一样的小姑娘去一旁领面汤去了。

“下一个!”

登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张永春给唐清婉的评判标准很简单:

身强力壮、老实肯干、有一技之长者优先;

拖家带口、但主劳力可靠、家人能做些轻省活计的也可考虑;

至于那些油嘴滑舌、眼神飘忽、只想混口饭吃,说的话和何诗菱表情对不上的懒汉,则被她毫不客气地剔了出去。

“你,眼神不正,下一个!”

“拖家五口,就你一个半大孩子能干活?不成!”

“会木匠活?好!仔细说说都做过什么?”

张永春坐在一旁,拿着一把蒲葵扇子摇着,看着唐清婉恩威并施,处理得干脆利落。

看着她那敏捷的动作,张永春十分好奇。这娘们以前到底是干啥的?

尤其是在叫过三斤半干脆的赶走了几个想浑水摸鱼、或者想仗着同村情面多占便宜的刺头后,张永春更好奇了。

排队分汤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村子门口都充满了吸溜声。

大家都想着赶紧喝上一口热乎汤,速度都很快,说话也都很急。

而且,庄里的人所剩也确实不多了,原本何家庄就四十几户,二百多人。

现在天灾过后,就剩下了一百多个了。

这一百个人分起来自然快,快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轮到了朱白绢和何木生夫妇俩。

朱白绢攥着豁口的粗陶碗,指节因用力都泛白了。

何木生佝偻着背跟在身后,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浸了水的破麻绳 。

夫妻两个看着张永春身后那已经和记忆中的女儿判若两人,却只有面容依旧的身影,有些自惭形秽。

他们的两个孩子已经是贵人家的上户了,可是他们还是这样..

“何白翠娘俩领完了。”

唐清婉的笔尖在名册上划过,抬头时目光扫过朱白绢补丁摞补丁的衣襟。

“下一个。”

朱白绢往前挪了半步,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何诗菱正低头替张永春整理袖口,腕间一对闪亮镯子晃出细碎的光,刺得她眼眶生疼。

那是银的吧..

大丫真是出息了..

她没注意到,一旁的张永春领子上的那只戴着不锈钢镯子的小手也在叮当颤抖。

“别慌,爷带你回来是要让你威风八面的衣锦还乡的。

你怎么先自己哆嗦起来了,岂不是折了爷的面子?”

张永春感受出了小丫头的见亲情怯,伸出手里的蒲葵扇子拍了拍小丫头的手。

“是,爷,我不慌,我不慌。”

小丫头咬着牙稳住了手。

“嗯,一会你就大大方方的认你的娘,公子我自有分晓。”

张永春吩咐了一声,看向一旁的何书萱。

嗯,她说为啥胆小的何书萱比她姐姐表现得更好。

感情是小丫头此时直接闭上了眼睛,开始装死了!

怪不得一言不发。

终于,朱白绢迤逦到了桌子前。

“姓名。”

唐清婉的声音还是那么不带温度。

“朱... 朱白绢。”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像两个丫头离家那天时,被风吹乱的茅草。

然而,她话音未落,怀里的小根宝攥着她的衣角,忽然指着何诗菱奶声奶气地喊:

“娘,是,是姐... 姐姐!”

小孩子不懂什么,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和自己的姐姐很想,童言无忌,便直接喊了出来。

“不能瞎喊!”

朱白绢赶紧捂住怀里何根宝的嘴巴,弓着腰,连连致歉。

她知道,高门大户规矩多,不能随便认亲。

尤其是大丫二丫签的是死契,要是随便认亲,是会被打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声呼唤,让她僵在了原地。

“娘...”

何诗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朱白绢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大,大丫??” 朱白绢抬起头来,眼泪扑簌簌的流出,嘴里刚想辩白,却看到张永春站了起来。

“诸位乡邻!”

张永春说着,站在了凳子上,举起手指着一旁的何诗菱。

“你等可还认识她吗!

她便是你们何家村的何大丫!

于十几天前跟了某家,那时此女就剩下了一口气。”

说着,他在全场惊愕的眼神中,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而今,此女已经脱胎换骨了!

想和这丫头一样改换门庭吗!

想光宗耀祖,改变人生吗?

想娶上婆娘,吃上肉,给你家孩子换上新衣吗!”

“那便跟着我干!”

“这丫头,就是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