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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9日是1993年高考的最后一天。当天上午考试科目为物理,下午则需要连续考两门,一门是**,另一门是生物。
当耿耀阳翻开物理卷子,看到一道压轴的杆秤应用题时,心下登时大定:“看来历史没有变样,这道六分题我拿定了。”
原来尽管他把前世的高考忘得一干二净,但对一道六分的物理应用题印象深刻,重生后仍然历历在目难以忘却。上辈子据他了解,这道题会做的同学寥寥无几,拿到全部分数的更是几乎没有。
这道有关杆秤的应用题,题目的大概意思是:“给你一把有刻度的直尺,用它测出一根杆秤的秤砣的质量。要求导出秤砣计算公式,并说明需要测量的量。”
当时一看到这道题的题面,耿耀阳立刻意识到要用杠杆原理来求解。但遗憾的是他没怎么用过杆秤,并不知道它上面的定盘星是解答本道题目的关键,所以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解题的办法,最终不得不无奈放弃。
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此题的求解思路,所以物理的这道六分题应该算是板上钉钉的囊中之物。
上午考完物理后,下午需要连续考**和生物两门课程,所以耗费的时间较长。尽管生物考试时间仅为一个小时,但直到六点钟方才结束全部考试。
监考老师收完生物试卷后,耿耀阳并没有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而是坐在座位上扶着额头有些茫然。
投入巨大准备良久的事情一旦完成,往往让人有一种不切实际的错觉,总以为事情不该就这么结束。就像高速上疾驰的轿车突然刹车,也不可能立马停下,还要往前再行驶一小段才行。
所以耿耀阳总有种感觉,接下来还应该继续有考试才对。
“高考总算考完了,而且还算顺利。”他压抑住几欲脱壳而出的洪荒**,闭目而思道:“接下来还要过一个月的时间才会出成绩,这段时间我该干些什么呢?”
跟不用交学费还能拿到补助的八十年不同,九十年代上大学不但需要缴纳相应的学费杂费,还要自掏一笔不菲的住宿费。如果再加上平日的吃穿用度费用,四年大学读下来的花费可不算小数目。
“得想方设法挣点钱!”
他忽然睁开眼,似有所思道:“我爸妈肯定不会全力支持我上大学,最多能给个千把块钱就不错了。大舅或许还能给我个三五百,加在一起最多不会超过两千块钱。”
想靠两千块钱读完四年大学生活,无异于痴人说梦,根本是不可能的。
“老话说得好,靠人不如靠己。”他暗下决心道“连爸妈都不把我当回子事,人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更不会在乎我的。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真心实意的关心我,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看来考上大学只是个开始,要想读完大学走上阳光大道,我只能是自力更生想办法挣钱养活自己了。”
对于耿耀阳来说,从现在开始,顺利参加高考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挣钱了。利用最后一个高中暑假时间努力挣钱,挣得越多越好。
“没想到即使是重生在世,我依旧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家寡人一个。今后要想活得好一些,还得是靠自己啊!”
他自嘲般笑了笑,这才发现教室里已然空无一人,连监考老师也已经离开不知去向。
他赶忙站起身收拾好书包,迈开青春的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所两次改变其命运的1126考场。
回家的路上他买了一份五毛钱的凉皮,再加四个馒头,一共花掉了一块钱。
高考这三天为了保证营养,耿耀阳花起钱来可谓是大手大脚。当然,这里的大手大脚是跟他以前消费水平相比,并不是真正的胡乱挥霍。
回到北马道后,他顾不得吃饭,四处搜刮一番,把所有能找到的钱全部收集到了桌子上。
“五块、一块、两毛、五分……”
他把桌上的钱一连数了两遍,一共是三十七块八毛五分钱。
“这也太少了!”耿耀阳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一堆分币毛票,不由叹息道:“这点钱顶什么用?连做个小买卖的本钱也不够啊!”
上辈子没找到正式工作前,耿耀阳曾经先后在街道印刷厂和五金厂打过零工,还利用其它时间跟别人一起倒卖过衣帽鞋袜等日常穿戴用品。
不过由于他没有经商天赋,而且脸皮薄心太软,折腾来折腾去,即便吃过很多苦也趟过很多路,但最终却没挣到什么钱,仅仅勉强温饱而已。
“本钱不够的话,只能靠卖苦力去干无本买卖。”他踱着步思量道:“现在出租车比较少,价钱也很贵。尤其到了晚上,坐上一次少说得花五六块钱,多了则十块钱以上,而且司机还不打表不讲价,牛气得很。”
1993年时,海佑市区的出租车以津门大发等微型面包车为主,除此之外也有红色夏利和白色桑塔纳等上档次车型。不过,老百姓通常能坐得起的就是俗称为‘黄面的’的诸多微型面包车了。
虽然耿耀阳既开不起也搞不来出租车,但他可以因地制宜借上辆人力三轮车,当一个帮人拉脚的骆驼祥子去火车站挣点小钱。
海佑地处交通要道,其火车站乃是辐射周围七八个县市地区的重要站点,因而客货流量都非常大。
等到夜深人静交通不变时,耿耀阳骑上三轮车去火车站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有人贪图便宜愿意坐他的车。每次拉客要上两三块钱,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上下来也能挣上个十几块。
“晚上去火车站拉脚,白天也不能歇着。”他认真琢磨道:“我可以上午睡个回笼觉,下午去食品厂批发上一批雪糕雪人卖,还能再增加一部分收入。”
1993年时,海佑市场上的冷饮品种依旧以冰糕、冰块、雪糕、雪人为主,另外还有些袋装橘子水类的廉价饮料。至于瓶装可乐类汽水,则属于高档冷饮,老百姓一般舍不得消费。
一支雪糕出厂批发价大概在三毛钱左右,街头零售价一般可以卖到大约四毛钱,如果在校园工厂等垄断的封闭环境,甚至可以卖到一支五毛钱的高价。
按照一支雪糕批发价三毛钱,零售价四毛钱计算,卖出一支就能赚到一毛钱的纯利润。利润率高达百分之三十多。
当然,这是按照街头流动零售计算,经营成本几乎为零。如果是固定摊位,则需要扣除房租水电管理费税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这么一来,利润率就没这么高了。
“中午吃完饭再睡一觉,然后起来去批发雪糕。”耿耀阳兀自盘算道:“可以一直卖到六七点钟再回家吃饭,半天下来怎么不得卖出去五六十根?”
假若一天能卖出六十支雪糕,耿耀阳就能赚到六块钱。再加上晚上去火车站拉脚赚的钱,他一天最多大概能赚到接近二十块钱。
按照惯例,大学新生的开学时间通常在九月上旬。如此一来,他便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用来赚取读大学的花销。
“两个月啊!”耿耀阳越想越高兴:“一天赚二十,两个月就能赚到一千二。即便不能天天这么个赚钱法,两个月下来挣上个八九百还是很有希望的。”
辛苦俩月赚上八九百块钱,父母再给上个千把块,加起来就能达接近两千。万一大舅心一软再给他四五百,耿耀阳手里就能凑够两千五百多块钱。
1993年时的两千五百块钱虽然算不上是巨款,但在三线小城也算是非常可观了。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本市国有企事业单位的普通职工,月收入仅有三五百元。两千五百块钱几乎相当于他们半年多的收入,所以是一笔不小的款项。
“要是一开始能有两千五百多块钱。”耿耀阳不由畅想道:“去了学校再勤工俭学打点零工,我就能坚持读完四年大学。搞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攒下一点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