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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板正输红了眼,回头一看,见是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不耐烦地吼道:
“滚滚滚!别**耽误老子翻本!”
王德发也不恼,反而笑了。
他就喜欢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轻飘飘地丢在桌上,压在了钱老板那一堆小额银票上。
“来,哥哥我帮你一把,就压‘大’。”
钱老板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都看傻了。
骰盅打开,不大不小,三个四,豹子。
庄家通杀。
“操!”钱老板一拳砸在桌子上。
王德发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输的不是他的钱。
“有意思,真有意思!走,钱老板,别在这儿跟他们耗了,楼上雅间,哥哥请你喝一杯!”
钱老板被人这么下了面子,本该发怒。
可他看着王德发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再看看他腰间那块代表着宗室旁支身份的玉佩,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他装作肉痛地收回剩下的银票,半推半就地跟着王德发上了楼。
雅间内,酒过三巡。
钱老板已经“喝高了”,搂着王德发的肩膀,大着舌头诉苦:
“王……王爷,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太难了!这京城,水深啊!我带了十万两银子过来,本想着囤点货,可连个像样的仓库都租不到!官府查得又严,我那点盐,就跟耗子似的,东躲西藏,愁死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鼻涕眼泪地抹,活脱脱一个为生意发愁的土包子。
王德发最喜欢看这种场面,他享受这种被人仰望的感觉。
他拍了拍钱老板的后背,带着几分醉意,更带着几分炫耀: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那格局,小了!”
“仓库?那是给小门小户用的!”
王德发打了个酒嗝,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钱老板耳边,“哥哥我跟你交个底,你可别往外说。”
钱老板立刻点头如捣蒜:“您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哥哥我啊,”王德发一脸得意,“最近在京郊,就弄了个好地方……一个真正的‘聚宝盆’!”
“聚宝盆?”钱老板的眼睛亮了,满是贪婪和好奇。
“嘿嘿,”王德发被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取悦了,“那地方,大得很!也隐蔽得很!以前是个废弃的皇陵地宫,让哥哥我给盘下来了。冬暖夏凉,还干燥!别说你那点破盐,就是往里头囤上十万石粮食,都神不知鬼不觉!”
十万石粮食!
钱老板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憨傻的模样,他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
“王爷!您……您真是我的神仙哥哥!这路子也太野了!能……能不能让小弟也跟着沾沾光?我出钱!我出大钱!”
“再说,再说!”王德发被捧得飘飘然,摆了摆手,“今儿先喝酒!来,喝!”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王德发烂醉如泥,被下人抬着回了府。
钱老板也醉醺醺地被伙计扶着,离开了聚金楼。
只是,一走出那扇朱漆大门,他那双原本迷离的醉眼,瞬间变得清明无比。
他不动声色地塞给扶着他的伙计一枚金叶子,低声吩咐了一句。
伙计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顺着这条线索,月影阁的人很快便在京郊一处极其隐蔽的山谷里,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粮仓群。
这里的守卫,远比一般粮仓森严。
一名擅长易容的探子,扮作送菜的农夫,混了进去。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粮仓里堆积如山的,并非寻常的米粮,而是西北军中专用的,混有豆类和肉干的军粮!其数量之庞大,足以支撑三万大军整整一月!
而在粮仓最深处的密室里,探子找到了他此行的最终目标——一本被锁在铁箱中的,秘密账本。
账本上,详细记录了每一批军粮的来源、数量,以及它们是如何通过虚报损耗、以次充好等手段,从边关的军需中被扣下,再辗转运回京城,囤积于此,只待粮价高时,再以“陈米”的名义,卖给那些发战争财的粮商。
每一笔交易的背后,都有一个清晰的印鉴——摄政王府私印。
这是铁证如山!
三日后的深夜。
凤仪宫寝殿的窗台,依旧开着一道缝。
一只同样由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小鸟,被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悄无-声息地放在了窗台上。
这只鸟的形态,是鹰。
鹰的口中,衔着一卷用蜡封好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纸卷。
苏瓷从榻上起身,走到窗边,取下那卷纸。
她用指尖的温度融化蜡封,展开纸卷。
上面没有字,只有一幅极其精细的地图,和一个用红点标记出的位置。地图的背面,则用细如蚊足的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关键的数字和名字。
苏瓷将纸卷凑到烛火前,火光映着她清冷的眼眸,那眸中,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她将纸卷丢入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赵文谦,你用边关将士的血,来中饱私囊。
这一次,我便要用这把火,烧断你的根基。
她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轻轻说了一句:
“备车,去长信寺。”
长信寺,坐落于皇城西侧的一座偏僻小山之上。
这里香火冷清,平日里除了几个洒扫的僧人,几乎无人问津。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下,停在了寺庙的后门。
苏瓷身着一身素色常服,脸上蒙着帷帽,在云燕的搀扶下,走进了寺内一间僻静的禅房。
禅房内,烛光如豆。
一个青色的身影早已等候在此。
正是御史大夫,裴渊。
他看到苏瓷,立刻起身,躬身行礼:“微臣参见娘娘。”
这几日,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朝中攻讦不断,家中也被人扔过石头,妻子小儿终日以泪洗面。他几乎已经做好了被罢官下狱的准备。
就在昨夜,他却收到了一张匿名的字条,约他来此相见。
“裴大人请起,深夜相扰,还望见谅。”
苏瓷的声音隔着帷帽,显得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