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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官高亢的声音响起,开始宣读册封皇后的诏书。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那些世家大族的脸上。
赵文谦站在百官之首,脸色铁青,垂在袖中的手,死死攥成了拳。
终于,诏书念完。
“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苏瓷跟着礼官的唱喏,麻木地跪下,起身。
“夫妻——对拜!”
这是最后一道礼。
只要这一拜完成,她就是大宸名正言顺的皇后。
萧执转过身,对着她,唇角微微勾起。
苏瓷深吸一口气,正要弯下腰。
就在这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臣,反对!”
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御史,从队列中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中央。
是李岩。
他抬起头,直视着丹陛之上的帝后,声色俱厉。
“陛下!册封中宫,乃国之大事!必须昭告天下,明正典刑!”
“中宫皇后,母仪天下,必须谨言慎行,德才兼备!”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苏瓷。
“而非一个出身不明,无才无德的山野村妇!”
钟鼓声停了,风似乎也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李岩身上。
赵文谦站在百官之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成了。
萧执的脸色,一定会难看到极点。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联合百官逼萧执收回成命。
然而。
萧执没有动怒,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只是松开了苏瓷的手,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下了丹陛。
“哒。”
“哒。”
“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岩的心上。
李岩额角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能感觉到那股威压正朝着自己逼近。
萧执走到了李岩面前停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朕没听清。”
“再说一遍。”
李岩心一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喊道:
“臣说,中宫之位,干系国本!”
“皇后母仪天下,德行操守,当为天下女子表率!”
“而非一个……”
他再次抬手,指向丹陛之上的苏瓷。
“出身不明,无才无德的山野村妇!”
“此举,有违祖制,有损国体!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话音落下,他再次重重叩首。
“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收回成命!”
赵文谦身后的几名官员立刻出列,齐刷刷跪倒在地。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收回成命!”
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萧执却笑了。
他只是抬了抬手。
“轰隆——”
太和殿厚重的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百官愕然回头。
只见一大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百姓,正被内侍们领着走了进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一百多人。
他们哪里见过这般金碧辉煌的阵仗,一个个吓得腿都软了,却又不敢停步。
只能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大殿中央。
这……这是做什么?
唱的又是哪一出?
所有人都懵了。
刘福在前面引路。
他伸出手指,指向丹陛之上,那道红色的身影。
“都抬起头来,仔细看看。”
“看看,你们口中那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是哪一位?”
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最先认了出来,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正是那个被苏瓷从鬼门关拉回孩子的张大娘。
“菩萨!真的是您啊!”
张大娘拉着自己的孩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我说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活菩萨,原来……原来是皇后娘娘!”
“我这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皇后娘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还不完啊!”
她的头磕在地砖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是活菩萨!真的是活菩萨!”
“菩萨成了皇后娘娘!太好了!这是老天开眼啊!”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啦啦一下,上百个流民,全都跪了下去。
那个被苏瓷救下的三岁男童,也被他娘按着,学着大人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喊:“谢……谢谢娘娘……”
嘈杂的感恩声,响彻整个太和殿。
李岩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他看向赵文谦,却见恩师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
萧执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那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渐渐平息。
他看着李岩。
“李御史。”
“朕的皇后,救万民于水火,活百姓于瘟疫。”
“朕想问问你,这样的女子,可有德?”
李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朕的皇后,以草药为方,以仁心为术,退死神,保安康。”
“朕再问你,这样的女子,可有才?”
萧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
“德不配位,出身再高,亦是祸国殃民之辈!”
“心怀万民,纵为布衣,亦可母仪天下!”
“朕的皇后,是万民叩首的活菩萨!是朕亲自选定的国母!”
“谁,还有异议?!”
帝王之威横扫全场。
无人敢应。
无人敢再多说一个字。
萧执转过身,面对苏瓷。
他对着她,郑重地弯下了腰。
礼官连忙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唱出了那迟来的最后一句——
“夫妻——对拜!”
“礼——成!”
萧执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下跪的百官,握住苏瓷的手,缓缓走向凤仪宫。
册封大典过后,萧执罢朝了。
整整三天三夜。
他没有踏出凤仪宫半步。
所有紧急的奏折,都被刘福拦在了宫门外,堆积如山。
大宸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帝王。
也从未有过皇后,得到过这样的宠幸。
凤仪宫内。
萧执正拿着一把小银勺,一口一口地给苏瓷喂着燕窝粥。
苏瓷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自己来。”
“张嘴。”
萧执不理会她的抗议,又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苏瓷无奈,只能张嘴咽下。
这三天,他就像个连体婴一样,时时刻刻黏着她。
吃饭要喂,走路要抱。
就连她去给念安喂奶,他都要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
“陛下。”
刘福在殿外,第三次硬着头皮开口。
“西北八百里加急军报,镇国公和几位阁老,已经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
萧执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手里的碗,看向苏瓷。
“烦人。”
他抱怨了一句,俯身在苏瓷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