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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似是想到什么，眸光黯淡，问道：“丫头啊，你这……是从何得知的毒药啊？”
苏瓷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最后一瓶毒药名为“碎心砂”，
是她从母亲遗留下的药籍中所制。
当时她见这药毒性症状等刚好符合她的需求，就按照上面的记载制作出来。
苏瓷将这些简易讲述给徐老听，却发觉他的脸色神情不太对：“您没事吧？”
徐老摆摆手，缓缓说道：“无碍，只是想到一位故人罢了。”
苏瓷再三确认徐老没事，就先行告退去研制瓷筷。
在她走后，徐老的视线落至虚空，似是在看什么人。
他嘴里喃喃念叨着：“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这些，苏瓷全然不知。
她回到地下室桌案前，取出盛放在一旁的胎土。
苏瓷解开左手上缠绕的白绷带，她用六指把胎土**成一个形状后，再将“碎心砂”慢慢倒入其中。
手指抓握又松开，反复揉和成团，确保“碎心砂”完完全全融合在胎土里。
苏瓷再将其捏制成两根笔直的筷子，随后握着刻刀在尖端划拉几下。
锋利的刀锋削石都轻而易举，一旦用劲过头，不仅缝隙过大，还极可能将筷头切断。
若想弄出极细微的裂痕，必须手不能抖，眼不能斜，且还得对力度和胎土的受力度把握到极致，方可成。
小满和云燕、平元眼里满是惊诧，就连萧执对她这一手技艺，眸中也带着几分讶然笑意。
不过苏瓷没注意到，她压根不敢分心，全程小心翼翼地盯着窑炉。
瓷器上的缝隙对窑炉的温度湿度等要求很严，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烧毁掉。
数个时辰后，瓷筷终于烧制完毕。
苏瓷将其取出，递给旁边的萧执。他伸手接过，看了片刻，弯眼赞赏道：“完全瞧不出来。”
平滑的釉面上，丝毫不见半点裂缝。
萧执饶有兴味的问道：“这，裂缝呢？”
苏瓷眯眼笑道：“你们把筷子沾一下水，然后再看看。”
瓷筷最后是在云燕手中，她按照苏瓷的说法，将瓷筷尖端在水面上点了点。
再次拿起观察时，瓷面上已然悄悄发生了变化。
光滑平整的釉面悄然裂开数条极细小的缝隙，这还是在光照下细细分辨才看清的。
云燕和蔼地将筷子递还给小满，三人围在一起，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叹与好奇。
“夫人，您这手艺也太神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这上面有缝。”
小满翻来覆去地看着，嘴里啧啧称奇。
云燕也点头附和：“是啊，这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利器。”
平元站在一旁，虽未言语，但眼神里的敬佩也做不得假。
地下室里，因为这双巧夺天工的瓷筷，气氛难得的轻松起来。
苏瓷见他们三人真挚的模样，心头的沉重感也稍稍退散了些，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然而，这抹笑意还未完全绽开，便僵在了脸上。
她看到，站在她身侧的萧执，对着平元，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下颌。
只见平元身形一晃，快如鬼魅，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然绕到了小满和云燕的身后。
他手起如刀，精准地斩在两个女孩的后颈上。
“唔……”
“呃……”
两声短促的闷哼，小满和云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身子一软，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手中的瓷筷“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所幸地下室是泥地，并未摔碎。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苏瓷瞳孔骤缩，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执，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想做什么？”
平元一击得手，便垂手立在萧执身后，面无表情。
萧执俯身，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瓷筷，用指腹轻轻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土。
“成大事者，需得心无旁骛。”他将瓷筷放回苏瓷手中。
“为什么？”苏瓷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们是我的心腹，绝不会背叛我的！”
“苏瓷，我们的计划，是要将宁王置于死地。此事一旦泄露半分，你我，连同整个清晖园，都将万劫不复。”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苏瓷，声音压得极低，“怎么，这种事，难道还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吗？”
一句话，堵死了苏瓷所有的质问。
“她们……她们会怎么样？”苏瓷带着哭腔，抓住萧执的衣袖，“你想把她们怎么样？”
她有预感，萧执为了所谓的万无一失，会直接杀人灭口。
萧执垂眸，看着她攥紧自己的手，眸色深沉。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看在你面上，暂且留她们一命。”
他朝平元示意了一下：“找个可靠的人，把她们送到城外最偏远的那处庄子里去，好生看管。在我让你放人之前，不许她们离开庄子半步，更不许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是。”平元领命，随即毫不费力的将小满和云燕一人一边扛在肩上，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苏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萧执一把拉住了手腕。“成事之后，我自会放她们回到你身边。”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保证。”
苏瓷眼睁睁地看着平元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的入口。
空旷的地下室里，只剩下她和萧执两个人。
还有那双静静躺在她手心的毒筷。
......
“苏瓷，我比你还早想他死。”萧执在幽暗中率先打破沉默。
“为什么？”苏瓷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要消散在黑暗里。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许久。久到苏瓷以为他不会回答。
萧执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千言万语浓缩成寥寥数句。
“朗朗乾坤之下没有新鲜之事，王府旧人去新人来，我本来也没有可怨的。”
“可你……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苏瓷问出了最后一个疑惑，
“你明明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为什么还要等到今天？”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次，萧执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更深地嵌入怀中。
许久，他才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缓缓说道：
“本来，我还想再留他多活几日，让他亲眼看看，他最瞧不上的儿子，是如何将他的一切都夺走的。”
“可是，他想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