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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手机在半空形成一道抛物线,落地后,屏幕四分五裂。
室内球场回音大,不少人纷纷看过来。
“谁惹了咱们二少?”这个节骨眼还没人敢往裴鸣枪口上送,只敢私下议论。
“这火都烧到眉毛了,还能是谁。”其他几人嗤了一声,互相传了个眼神。
商学院谁不知道裴鸣是什么身份?
能跟在他身边说得上话的,几乎都是上流圈子的人。
谁还不是个少爷了。
但少爷也分个层次等级。
裴鸣只要一日姓裴,其他人就都得给他让路。
就算背地里编排他的不是,明面上,也得毕恭毕敬。
这圈子里的人,不比演艺圈的演技差。
“大惊小怪。谁的手机?捡捡。”有跟裴鸣关系好点儿的站出来,手臂一耷耷在裴鸣肩上,亲自给他点了一根烟,“不就是女人么,今晚跟哥去个地方,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女人,准比你家那丫头片子带劲儿。”
裴鸣嗤了声,不屑:“呵,带劲儿?”
有比跟裴宴抢女人带劲儿么。
人人都说云商选了裴宴。
可云商从住进裴家起就没跟裴宴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
跟云商关系亲近的人,是他。
是他裴鸣。
他了解云商。
她不会无缘无故选择裴宴,更不会忽然喜欢裴宴。
除非,她是在跟他置气。
于是他托人在京大随便搅和一下,就逼得云商出面解释跟裴宴的关系。
“她是我的,要不要我说了算。”裴鸣吐出一口烟雾,轻蔑一笑,“裴宴要跟我抢,那我奉陪到底。”
不管是云商,还是裴家继承人的那个位置。
他都想要。
-
云商换了手机号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跟裴老太太报备,听着电话里头暖心的叮嘱,云商一一回应,等老太太终于说完了,她才开始学以致用,唠唠叨叨。
“您岁数大了,少喝点米酿,还有,我上次发给您的一……一日生活计划表,您认真看了没?”云商知道老太太旁边就站着负责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佣人,于是扬高了声,“杨妈,以后一定要按照上面的时间,严格执行表格的内容,带奶奶外出多做锻炼。”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老太太半天琢磨不明白这宝贝姑娘怎么上个大学上出啰嗦的毛病了,赶紧应道,“谨遵云医生的医嘱,好了吧?”
“奶奶!”云商被老太太的调侃气得跺脚,忍不住撒娇,“我这还不是,想您了。”
“想我了不知道回来看我。”老太太哼了声,没好气地吐出一句,“裴鸣又惹你不痛快了吧?”
要不然不会突然换手机号。
云商:“……”
吃了快八十年的盐了,老太太惯会察言观色,云商随便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她都能察觉不对。
云商上周末不回家就是因为担心老太太看出个所以然来。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嗯,您说怎么办吧。”云商耷拉着脑袋,干脆招了。
老太太要真想知道,没有什么是能瞒得住的。
“这周回家一趟,奶奶带你去打高尔夫球。”老太太说的神秘。
云商微怔,点头应下。
在裴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云商还从没跟着老太太去过什么人多的地方。
老太太是个深居简出的主儿,云商又胆子小,更不愿见生人,跟着老太太最常去的地方也就是寺庙。
这次言明要带她去打高尔夫。
也就意味着,要将她正式介绍出去。
裴家大宅里,老太太挂了电话后念了会儿经文,被杨妈扶着站起来时,手指捻过佛珠,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保佑我家翩翩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老夫人是想借这次机会打人一巴掌?”杨妈伺候老太太多年,比外界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精明许多。
老太太笑笑:“太久不冒头,这些人怕是忘了我这个老太太了,去见见也好。”
该让人知道知道,她领回来的小姑娘,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染指的。
除非云商自己愿意。
否则,就算是她的两个亲孙子,也不行。
-
云商自从知道这周末要跟着老太太出席重要场合后就总是出神。
学校公共课大多数人都水课,云商以往还认真听几句,这两天魂都跟着飞走了,以至于这次上课途中被点名都没回过神来。
于是这节课后,班里不少人笑着调侃:“原来学神也水课,那我们就放心了。”
云商:“……”
“想男人呢?”文蓓蓓困倦的双眸一下蹬得像铜铃,“该不会是在想……”
“裴宴!”文蓓蓓一咋呼,高喊出声。
“哎呀你小、小声点!我没想他……”云商自知捂她嘴巴来不及,只好捂住自己的脸。
已经没脸能丢了。
文蓓蓓激动得晃着云商肩膀:“不是!是真的裴宴!活生生一个裴宴!在向你走来!”
云商定住脚步,抬睫,揉了揉眼睛。
果真是裴宴。
好大一只。
走路生风。
身后还跟着他的左膀右臂。
秦峥和林一忱。
在这个地方偶遇上,他们的目的地只能是食堂了。
这个点确实是饭点。
裴宴这人……
还挺按时吃饭。
“云妹妹,好巧!”林一忱并着两根手指点了点额角,再向云商投射过来一声热情的招呼。
“林师兄巧。”云商乖巧回应。
裴宴脚步一停,看她。
面无表情,目光不冷不淡,像在等着什么。
云商:“?”
文蓓蓓压根不敢吱声,使劲儿抿着嘴不让笑意外泄。
僵持半晌。
云商沉了沉呼吸,继续抿着笑容:“秦师兄也巧。”
秦峥温和点头:“跟夏夏一起喊你一声翩翩,不介意吧?”
“不介意的。”云商歪了歪头,迎上他的视线。
比起介不介意称呼,云商更在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只是好奇,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为什么后来对裴夏这么狠心。
他们这三人,林一忱很明显是家里养出来的二世祖傻白甜,吃喝玩乐样样都沾,正儿八经的纨绔少爷。
但秦峥……
她看不懂。
跟裴宴关系最好的一个,不可能只是表面看的这么简单。
云商最后看向裴宴:“这周要回家,你送我吗?”
没有称呼。
没有喊巧。
没有问号。
什么都没有。
两个八竿子跟她打不着的人,她都能笑眼弯弯地对他们打招呼。
到他这不行了?
裴宴被气笑了:“命令我呢?”
很好,不愧是高考七百多分的状元脑子。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云商无辜摇头:“没有,我这不是在、在问你吗?”
“这会儿说话舌头就捋不直了?”裴宴哼笑。
刚跟人打招呼的时候说话倒是挺利索。
云商撇撇嘴:“你送吗?”
跟裴宴打交道久了就会发现,这人其实很好说话。
只要用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诚恳,言简意赅,只重复自己的诉求,别无他想。
然后,他就会答应了。
裴宴半眯着眼,又气笑了:“几点?”
云商眼睛一弯:“周五下午,四点吧,我三点四十下课,后面就没课了。”
裴宴看着她,同样弯了弯眼睛:“不行。”
云商表情僵硬了会儿。
有点懵。
“我有课。”裴宴伸手,一掌盖住云商那巴掌大的小脸,推着人走了半步,手一绕,绕到人脖子上死死缠住,搂着她往食堂门口走,“陪我吃饭,吃完饭就答应送你回家,周五晚上八点走。”
云商被锁在他手臂之中,目光惊恐,被连拖带拽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很是狼狈:“你放……放开我!”
倒退行走毫无安全感,云商只觉得自己一条小命完全被他攥在手里。
两辈子她都没被这么暴力地对待过。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怎么敢!
“裴……裴宴!”云商真要怒了。
“叫什么。”进入食堂有三个台阶,裴宴圈住她脖子的那条手臂往下,顺势一提。
腰间一紧,云商双脚腾空了一瞬。
脑子也宕机了一瞬。
她刚澄清了童养媳的谣言啊。
裴宴这么做不是在打脸她么。
完了。
彻底完了。
清水都涮不清了。
“这?”林一忱抓了抓头发,脑袋靠向秦峥,“到底谁追谁啊?”
秦峥耸肩,笑得儒雅:“人的家事儿,少打听。”
林一忱:“……”
那他到底该叫云妹妹还是叫嫂子?
进了食堂,终于挣脱魔爪,云商凶巴巴瞪裴宴一眼,恼羞成怒:“你……你,你怎么敢!”
怕是没人教过她怎么骂人。
裴宴听着眉毛一挑,乐了。
“不敢?有我不敢的事儿?”裴宴直勾勾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故意拖长了尾音,“云商,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都不怕他了。
说这话时,他微微俯身,尾音上扬。
看者觉得暧昧。
只有云商觉得这人坏透了。
这戏谑的语气,分明是在逗弄她!
“不怕我了?”裴宴问她。
云商咬了咬唇,后退一步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丝毫不露畏惧之色:“不怕。”
有老太太撑腰,她不怕。
再者,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不该再害怕。
不怕任何人,不怕任何事。
“嗯。”裴宴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抬起的手掌扎实地落在她圆乎乎的脑袋上,重重摁了两下,然后笑出声,“没躲,看来是实话。”
敢情是换了个法子接近他。
裴宴觉得有趣,走时勾起食指敲了敲她的脑门。
倒没真让她陪自己吃饭。
真让她陪了。
不就让她得逞了么。
云商一阵吃疼,捂着脑门恶狠狠瞪着他背影。
耳边传来鼓掌声。
文蓓蓓几乎傻了:“翩翩,你哥绝对喜欢你。”
云商蹙眉:“他不是我哥。”
“知道,情哥哥么,也是哥。”文蓓蓓无法自拔。
云商:“……”
晚上要参加社团活动,学生会文艺部在忙前忙后地准备迎新晚会彩排事宜。
上一次说节目不够数,于是在大家商议下决定从之前筛掉的节目中重新选一个补上。
天狼星的事儿,没一个人再敢提。
薛晴在为彩排的事儿把关,转头见云商和裴夏坐在演播厅后排发呆,咬了咬牙,喊道:“云商。”
云商站起,向她走去:“你说。”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那么她会去做。
因为她也是文艺部的一员。
薛晴并不喜欢她这副坦荡的样子,可上一次吃了教训,没敢再搞其他小动作,冷言冷语道:“下周就要演出了,你跟裴夏做好宣传工作,至于怎么宣传,我只要结果,别让我失望。”
“知道了。”云商点头,没跟她起争执。
宣传组有组长在,组长给出什么宣传方案,她照做就是了。
但万万没想到,最后制定的宣传方案竟然是邀请裴宴作为神秘嘉宾到场为迎新晚会的获奖者颁奖。
云商:“……”
裴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文艺部三顾茅庐一定要将他请出山。
这个晚会离了他就会垮吗?
“薛晴做事是应激了点,但我们不可否认的是,裴宴的到来一定会让这次晚会举办得更加成功。”宣传组组长叹了口气,说,“先试试吧,请不来也没关系,有你俩在,也不算太差。”
组长讲话明事理很多,裴夏听进去了,哼了哼:“试试就逝世,反正我请不动裴宴,不然你们试试邀请秦峥或者林白毛?这俩我倒是有把握拿下。”
“行,那就交给你了!咱们请三个!”组长一脸欣慰地拍了拍裴夏的肩膀。
云商扶额,一脸幽怨地看向裴夏,想说点什么。
哎,算了。
恋爱脑没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