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真的有点懵了,说句实话,他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方才也就是顺口一说,如今陈识月问起来,他是真的答不上来。
然而……
“怎么了?”陈识月不解。
管家以手自指,“姑娘,你不认识我了?”
“我、我该认识你吗?”陈识月没明白,“老伯,您是……”
“什么老伯,我是金伯,是将军府的管家,咱见过的……”管家急得跳脚。
挨千刀的糟瘟货,怎么就把好好的一姑娘,折磨成了这样?看看,看看,瞧着都瘦了,而且好像……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了?
“金伯?”陈识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听到对方说“将军府”三个字,当下便明白了大概,可有些事情不是明白就足够的。
之前在回春堂的时候,她已经听白重说了大概,自然知道自己与将军府的瓜葛,但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一时半会不想露馅。
目光快速越过了老管家,落在了门外,陈识月的神情略显警觉。
老管家是谁?
将军府这些都是靠着他撑着,一边悄无声息留意金都的消息,一边还得不声不响的往外传递消息,以免自家老主子和小主子遭人祸害,当然是警觉非常。
陈识月这一神情,他旋即心领神会,“我不太懂这些,只是家里需要煲汤,想着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陈识月当即接下话茬。
有什么话,留待以后再说。
但是她这么一表现,老管家便明白了大概,不会再纠结于此,买了点茯苓便转身离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
若无其事,坦坦荡荡。
陈识月紧了紧袖中手,面上却佯装若无其事,没想到将军府这么快就有消息了?看样子,他们在金都也是布满了眼线。
如此,倒也是极好。
白叔公说了,霍老将军一直戍守边关,只留下空荡荡的将军府在金都,什么都没有,连个女主子都没有,分外凋敝。
如今瞧着,倒也不是全然凋敝……
回过神来,便瞧见门外有人张望。
嗯,探头探脑,不是好人。
不过没关系,陈识月又不会做什么,只是在药铺里抓抓药而已,盯着就盯着吧 ,反正他们想做的事情,又不是她一人能拦得住的。
当然,她也不是全然没准备的,之前从长雾身上获取的东西,如今都被她贴身收着,若是有人敢动她,势必要先给对方尝尝鲜。
外头的人没瞧出端倪,看了看便也就散了。
但是管家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走了一圈又回来,果然发现了药铺外头那些人,可见陈识月也不自由,不过她知道有人盯着,那应该也算另一种安全。
回到将军府,管家第一时间去汇报情况。
“你是说,她忘了?”霍青行身形微颤,伏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管家,面色惨白得厉害,“她什么都忘了?”
管家点点头,“是,可能是中了别人的道,但月姑娘仍是那般谨慎小心,应该无甚大碍。外面有人盯着她,她不敢同咱说太多。”
“有人盯着她……”霍青行撑起身子。
老管家赶紧摁住了他,“哎呦,少将军,您莫要着急嘛!人都找到了,您还急什么?关键是自个的身子,您得先养好自己的伤,如此才能去帮她,去救她。金都城内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将军府,您若不小心,怕是连带着月姑娘都得遭遇危险。”
霍青行沉默了。
管家面色凝重,“我仔细瞧过了,姑娘身康体健的,精神状况也极好,应该没吃亏,如今隐忍,必定是有自己的谋划。少将军与姑娘经历了那么多,理该相信彼此。”
既然都能为对方付出一切,牺牲一切,为何要纠结在眼前呢?
人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办了……
总比落在山上强吧?
霍青行垂下眼帘,话是这么说的,可心里抽着疼,嗓子眼里不断有血腥味往外冒,却又被他生生压下去。
如管家所言,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自身,否则什么都做不了。
“人就在平安堂药铺里,跑不了!”管家低声劝慰,“我已经让人去盯着了,一定会妥善保护好月姑**。”
霍青行垂下眼帘,“林序如何?”
“还没醒。”管家摇摇头。
林序的情况很严重,能活下来都是幸事,所以不能太计较他醒来的时间,横竖身边一直都有人守着,不会有大碍。
“一定要照顾好他,还有剩下的弟兄。山脚下的人不能撤,务必要等到迎春和冬梅她们出来,还有便是……”霍青行忽然就没了声。
管家心头咯噔一下,“少将军?少将军!快,快去叫大夫。”
一时间,将军府内又是好一阵的人仰马翻。
下工之后,陈识月便离开了平安堂。
不多时,长雾在街头等着。
“这里!”长雾挥挥手。
陈识月快速上前,“如何?”
“已经拾掇得差不多了。”长雾笑盈盈的拎着一摞物什,带着她回去,“小院虽然小,但好在银钱合适,两间屋舍刚好咱两分。”
小院在街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后门朝着小巷子里开,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经过此处,倒是十分僻静,远离闹市区,甚是安逸。
院子里的杂草都被铲除,之前那些废弃的竹篱笆也被拆除。
青石板路被清理干净,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屋内。
桌椅板凳和床榻,也都被拾掇干净。
“被褥都是新的,小厨房那边我也收拾了一下,这儿看起来……终于像个家了。”长雾洋洋得意,“小姨,这跟我们以前的家……可是相似?”
陈识月插着腰环顾四周,从前院走到了后院,地方不算宽敞,但是晒点东西还是足够了,“前边那些空地,咱可以用来种菜,种草药。”
“女子不都喜欢种花吗?”长雾不解。
陈识月看向他,“既然是喜欢花花草草,那种了草药不就是一举数得?既有草也开花,还成药,多好的事儿?”
长雾:“……”
有道理。
“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陈识月伸个懒腰,“对了,你今日上街的时候,可有发现异常?”
长雾将破旧的竹篱笆绑起,靠在了墙根底下,“有什么异常?”
“没有人跟着你吗?”陈识月问。
长雾顿了顿,“有人跟着你?”
“有。”陈识月点点头,“不知道是什么人,探头探脑的,我担心你有事。接下来,你我当小心谨慎,莫要着了他人的道。”
长雾颔首,“我会小心,你也是,谁敢鬼鬼祟祟的不当人,那就去当个死鬼!”